室内,曦光透过格子门上的方眼映入漆桌,亮堂一片。
苏芷拿了个白玉髓滚轮放茶炉子上煨烫,帮沈寒山隔衣化瘀镇痛。
要她说,先前下手分明没多黑,偏生沈寒山娇气,跟个小娘们似的,还要她耐心来哄。
他只是想磋磨她,并不是当真受伤。
奈何苏芷有求于人,自然不能同此前那样硬气。
苏芷燥郁渐生,不耐地问:“好了吗?”
“唔……快了。”沈寒山乐在其中,一直噙着温文的笑,隔了一程子,他启唇道,“我记得你府上有紫笋茶,如若方便,命童仆送些来,我尝尝。”
紫笋茶乃是贡茶,苏芷这两年也只得了几十斤,自个儿吃或是招待贵客尚且不够,哪里有沈寒山口粮的份?
苏芷装傻充愣地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府上有紫笋茶?”
沈寒山义正言辞地道:“前些日子沈某自称近日置办年节吃食,捉襟见肘,府上都不曾买新茶来吃,还特地同官家讨过一斤半两的紫笋茶叶,奈何官家数月前将存货俱是赏赐于你,命我同你讨要便是。这算御命,不可违抗。”
不论沈寒山说的是真是假,话既已讲出口,苏芷总不能去皇帝跟前核对虚实。
况且,沈寒山此人圆滑世故,看似勤勉清正,实则也很懂谄上骄下一套,他对官家说些俏皮话来博取好感,实在不算什么很新鲜的事。
欺善怕恶的主顾,成日里想辙儿折腾她!
苏芷拒绝得寸进尺的某人:“统共就几斤,我自个儿还没吃呢,哪有你的份儿?!”
闻言,沈寒山垂下浓密的眼睫,落寞道:“唔,我原以为我同芷芷的关系超乎寻常,比旁人亲近些,原来也不过如此。”
“我……”
他自嘲一笑,望向门隙外的素白庭院,喃喃:“罢了,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巴巴的来助益你的差事。往后,咱们各司其职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