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讲起来,显得她同沈寒山有多相熟一般,什么若有似无的小情绪被她自个儿撞破了。苏芷没了底气,一时间连话都不想说了。
沈寒山不知苏芷为何忽然静默,只当她沉得住气,正等他开腔。
再戏弄小娘子,惹恼了她也失了趣,沈寒山弯唇,在不为人知的暗处微翘嘴角。
他同她道:“相传赤鱬乃是《山海经》中记载的人面鱼身的精怪,声似鸳鸯,食之可祛除百病。沈某头一次听见赤鱬一事,乃是从冯少廷尉那处得来的消息,西市有一座荒废多年的民宅近日闹了鬼,有勾栏的舞拍赶趁人没钱住客邸,专程翻进这些无人居住的民宅里过夜,节省房钱。也就是那一夜……”
月黑风高时,舞拍赶趁人一爬入宅院,就见到庭院里一处空荡水井被月光照得砖面发白。
他中了蛊似的朝井口靠近,一寸又一寸碾动鞋履,朝前挪近。
有什么在勾引他的神魂……是月色吗?还是这恼人的寒风?好似山精野怪在荒院里呜咽一般,此消彼长。
明明什么都该没有的。
可是赶趁人却着迷一般,把头伸入井里……
“呜——”曼妙的歌声自黑黝黝的井口中传出,吓得赶趁人连连后退,跌坐在地。
那井里翻涌出一团又一团乌黑油亮的发,最后探出一个头颅——微笑的眼眸,低垂的柳叶眉,樱桃似的血唇。
她浑身沐浴在皎洁月光之中,最终攀上井沿。
夜风萧瑟,那样冷的天,女人却赤身裸体。
她周身俱是濡水的鱼鳞,就连黑发都被井水浸成一络一络的,紧贴骨珠圆润的脊。
是精怪!是赤鱬!
赶趁人被吓得尿了一襦裤,屁滚尿流逃离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