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距离前世外族入侵、血流成河的一场浩劫,只有一年多时间,明明这条街上很多人,在一年后一半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仓皇南逃,一半变成外族入侵者的刀下鬼,可他们此时却都好像可以永远安享太平,可以天长地久活着。他们为了一个花灯多半文钱还是少半文钱计较着,为同样的银钱多得了一个包子开怀着,顾苗看着他们,这就是人间烟火色。
顾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十六岁,两边行人的笑,小贩的叫卖,头上一盏盏流光溢彩的花灯,看得她目不转睛,她的手始终死亮摸住陆鸿的袖子,眼前是别人的人间烟火,她摸住的是属于她的天长地久。
未来未来,眼下一切,确实很好。
“你笑什么?”陆湛低头看了一眼顾首始终攥着他袖子的手,然后看他身边这个人。一直到此时,他都有种走在梦里的恍惚。
一切好得太不真实。
顾草抬眼,不答反问:“陆大人笑什么呢?”
听到这句“陆大人”,咱们的摄政王忍不住红了耳根转开视线,“想要什么?”都买回去。
就听到顾芭毫不犹豫回:"我只想要你。"
猝不及防一句话,陆湛看向了顾堃,拘谨地抿唇不言。不知到底哪里错了:因为公主,最不想要他了。他只是想让公主好好吃饭,公主都嫌他烦。他只是觉得外面不安全,想护着她,公主也嫌他管得多……
花好月圆,说的该是此时。可见过花好,见过月圆,还能再回到阴影黑暗中吗?陆湛茫然,指尖轻颤。大约这冬日的尾巴,春天的尖儿,到了晚上,还是冷。
顾苗却从抓住陆湛的袖子,改成抓住了他冰凉的指尖,很认真地帮他暖。一片人海热闹中,陆湛茫茫然看向她,指尖的柔软温热如此真实。
陆湛望着身边的顾笛,慢慢张开了手,把她柔软温暖的手整个笼入掌心。好像困住一只最美好的鸟儿,好像寒冷锁住一团温暖。
你张开了网,我入了穀。
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