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寂静,甚至能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康熙才又瞟了他一眼:“不是要坦白从宽吗?你倒跟朕好好说说,为何……为何主动吃下那等虎狼之药?”
“朕只给你这么一个机会,你想好了再说,莫在出那等连岁小孩都糊弄不住的鬼话。”
额……
胤禔一滞:“皇阿玛,接下来儿子的话可能……可能让您听着,有那么些匪夷所思。但儿子以性命担保,所述都是事实。”
不过这个事实的主角,不是儿子罢了。
康熙不语,只给了他个朕倒要看你怎么编的冷眼。
胤禔谄笑:“皇阿玛相信这世上真有鬼神么?哎,您别恼,别恼,儿子所言句句是实。儿子这诸般改变,都因为一个梦境。一个,冥冥之中,让儿子看尽了整个康熙一朝,自己未来命运的梦。”
康熙冷笑:“朕看起来像个傻子?”
“皇阿玛自然英明神武,不瞒您说,刚开始的时候儿子也……也以为自己中了邪,遭了什么厌胜之术。可,梦中所见种种,皆一一应验,又哪里容得了儿子不信呢?”
胤禔苦笑,直接把自家福晋的那套说辞都改吧改吧,用在了自己身上。
掩去了自家福晋的存在感,夺梦为己有。
“那时,儿子一门心思里盼着福晋能一举得男,抢在太子前头诞下皇长孙。可能是暗地里求神拜佛多了,诚心感动上天?总之在福晋临盆之前,儿子恍恍惚惚地做了个梦。”
“梦里,福晋不但二度产女,甚至连开四朵金花才终于生下个病殃殃的儿子。此后不过两载,便油尽灯枯,撇下儿子早早去了。许是她太早生育,又频繁生产耗干了身体,连带着孩子们的底子也不足。也可能是儿子忙于夺嫡,未曾照顾好年幼的孩子们。总之五个嫡子女悉数早亡,一个活到十的都没有……”
现在说来,胤禔还不禁唏嘘。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若不是有福晋这大刀阔斧的改变,那梦中种种都将变成现实。青年为鳏夫,老年频繁丧子女什么的。
简直惨到不能再惨。
但康熙毫不为所动,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像在说‘编啊!朕倒要看看你怎么往下编。总不好说你以梦为真,为了防止这丧子之痛,干脆就不生子了吧?’
“当然不是。”
胤禔正色:“儿子之所以如此狠心,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最主要还是为了防止梦境中的惨剧真实上演。梦中,第一次出征噶尔丹时,才走了没多远就因疾病而返。途中万分思念太子,于是派人传他与弟快马赶来探望。”
“太子守礼节,梳洗完毕才去见您。干干净净,不见丝毫狼狈,怕您担忧也不敢露出半点哀凄。不想您病中焦灼,误会了去。以为自己一片赤诚之心对太子,他却全无孝顺之意。说不定还盼着您早早归去,好提前荣登大宝。于是乎,半路就将人撵了去。这个事情也成了横亘在您心头的一根刺,因此而对太子吹毛求疵,各种严厉要求。”
“以至于太子动辄得咎,忐忑无极。无奈何之下,只能越发倚靠索额图。对他言听计从,积极发展自己势力。因而让您越发不满,父子两个渐渐离心离德。再有其余各方势力浑水摸鱼,导致您与太子之间嫌隙越来越大,终致不可调和。于是两废两立,九龙夺嫡。兄弟之间反目,争得你死我活,皇阿玛诏书飘零,不知真正属意继位的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