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道无法忽视的呼吸声中,两人显然都睡不着。

“你想让阿雪跟着我?”忽然,躺在床榻上的晏鸿音开口。

玉罗刹:“他想学剑,这我是真的教不了,实在不行就只能看送去哪个老不死那碰碰运气。”

“天下武功通一懂十,以你的本事,带他入道不是难事,之后便让他自己悟便是。”晏鸿音闭着眼,双手交叠规规矩矩地放在身前,“你在怕?”

晏鸿音说话的直接猝不及防让玉罗刹心跳失序了一下,张了张嘴,然后无奈的叹气:“好吧……我是有点怕,但是在孩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嗯?”

“唔。”晏鸿音也没说自己答不答应,只是应了一声。

十月末的金陵城并不像西北城市那样冷得刺骨,玉罗刹的被子盖着盖着很快就被他团在了怀里。

“阿雪这孩子……”玉罗刹斟酌着用词,缓缓道,“幼时便有些独,七岁学剑之后越发孤僻,练起剑来更是到了一种嗜剑如命的地步。所以那时我阿妹并没有选择送他去拜师,而是留在了身边练习我送过去的剑谱,耐心试图磨一磨他的性子再说。”

“若没有这次的大变,阿雪应当也不会变得如此偏激,说实话,性子已然有些左了。”

晏鸿音听着,见玉罗刹停下,然后开口:“仇恨驱使下的偏激,更容易修炼魔功,再加上他的剑术天赋,他甚至有朝一日可以差超越你。”

玉罗刹攥着怀中团起来的锦被,低声道:“然后活得浑浑噩噩,死得天下称赞?”

晏鸿音转头,透过丝绢的屏风看到另一边躺在贵妃椅上的身形。

“我的道不论善恶正邪,极情随心,守得住便能灵台清明,守不住便堕入万丈炼狱。”

玉罗刹睁开眼,脸颊贴在柔软的锦被表面。

他这一路走来,有挣扎泥潭的绝境,有身居高位的凛然,每一步都与死亡的刀尖擦身而过。

他没有依靠,没有退路,但是阿雪不一样。

阿雪有他。

他会给阿雪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一切。

“阿雪心境不稳,性格偏激,又有复仇之心,他若是走道家名门正派的路子去练剑,也依旧能成为强者,何必来趟这场浑水?”

晏鸿音久久无言,过了好一会儿,玉罗刹听到屏风那边的人一直都在有规律的呼吸,也不急,静静等着。

“若我教他,锦衣卫内情报必定会留下他的弱点,倘若有朝一日他为祸江山,屠戮武林,锦衣卫想要杀他易如反掌。”

玉罗刹无声地笑了下,道:“但你也会护着他,只要他没有越过你的底线,朝廷的刀就永远不会指向他。”

晏鸿音:“……”

晏鸿音抬眸盯着床帐看了良久,拢起眉头,眼中浮现出疲惫:“你在试图利用我。”

“我只是在请求你。”玉罗刹将锦被放在一边,翻身从贵妃榻上下来,“请求你给阿雪另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