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刹的脑袋往后靠了靠,好像坐的有些不舒服一样蹭了几下,几绺发丝不安分地侵入晏鸿音的床榻,搭在了晏鸿音的手背上,手指间。
“那和锦衣卫暗部指挥使的关系,大不大?”
晏鸿音的手背被玉罗刹的发丝瘙得微痒,但她没有动,整个人就像是玉雕成的人形,冰冷坚硬。
“很大。”
她回答。
玉罗刹是怎么发现的,什么时候确认的,这些都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晏鸿音真正的身份被掀开时,两人之间的平衡便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晏鸿音作为锦衣卫首领,会不计一切代价维护朝廷,以皇帝的命令为先,一声令下,利刃相向。
玉罗刹作为西方魔教教主,关外西域的无冕之王,在大皇子用玉罗刹仅剩的妹妹妹夫的性命来挑衅玉罗刹后,玉罗刹便绝对不会放过大皇子,他只会让大皇子在体会过绝对绝望的痛苦,失去一切的万念俱灰中悲惨死亡。
可大皇子再如何都是皇帝的亲子,是朝廷的脸面,皇帝决不允许朝廷的威严被武林势力玩弄于鼓掌之中。
两人的立场从一开始,便是相对的。
“阿音,你知道么,有些事躲避和顺从是绝对不可能得到最佳结果的。”玉罗刹垂眼轻笑,“我的避其锋芒,不愿交锋,换来了亲人惨死,侄子成为孤儿。”
“阿音觉得,你会失去什么呢?”
满室苦涩的药香之中,晏鸿音的声音平静淡淡:“我一无所有。”
“你有。”玉罗刹道,“你有这座院子。”
晏鸿音心神一震,咬了咬牙根,冷声道:“如若有令,我下一刻便能杀了你。”
“嗯哼,我猜也是。”
玉罗刹手臂撑着床榻边缘,整个人躺下去脑袋枕在床榻边缘,挨着晏鸿音放在一边的手蹭了蹭,埋怨道:“哎呀,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哄一哄我?虽然我是挺好哄的,但是阿音你也得偶尔给点甜头嘛,训马的人都知道打一棒子给一颗红枣呢……阿音你就知道欺负我。”
晏鸿音对手边瘙痒的触感忍无可忍,手指伸进玉罗刹的发丝中攥住那头柔顺如绸缎的发丝禁锢住这人的脑袋,用力往后微微一拉,身子前倾低头看着正下方这张五官昳丽的脸,眼中是跳动着的烛光:“我欺负你?是你要将我往深渊里拽,还在这恶人先告状?”
玉罗刹堪称顺从地由着晏鸿音的力道,自下而上仰视晏鸿音这张冷若霜雪,不可逼视的面容,勾起唇角,舌尖自贝齿间滑过,声音轻柔得宛如毒蛇在耳畔诱惑低语:“阿音,皇帝是老了……却还没老到甘愿退位的地步。”
晏鸿音的瞳孔震颤,手上一时间失了力道。
“痛痛痛——”曾经身重数十刀都没吭过一声的玉罗刹,因为几根头发被拔断而惨叫出声,那声音听上去还很是悲惨,简直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晏鸿音下意识松开手,看到手指间残留的几根卷发,面无表情地默默将手收进膝上盖着的被子里。
“阿音!情趣归情趣,头发不能这么拔的!”玉罗刹眼眶红红地指责晏鸿音,“等以后年纪大了我秃了,你肯定又要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