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玉罗刹刚发出一个声调,便想明白了什么,“也是,你向来对武林正道多有看不上。”

“朝堂有清流之臣,亦有贪-污之鼠,水至清则无鱼这种道理我怎会不明白?”晏鸿音恨铁不成钢地斜睨了眼玉罗刹,“那些武林正道有道貌岸然之徒,也有一心为民为侠的义士,我总不会一杆子尽数看歪。”

“我的性子随我娘亲,自幼便十分霸道。虽然按照你说我的亲生父亲并非圣上,但幼时我曾经问过娘亲为什么不喜爱父皇,她告诉我……”

晏鸿音抬了抬胳膊,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极了,便往玉罗刹的方向一伸。

玉罗刹十分自然地捏了晏鸿音的两只袖子,开始任劳任怨地干活。

晏鸿音看着玉罗刹的动作,接着移开目光,低声道:“娘亲说,如果她因为外貌才情看上一个男子,但那个男子心中永远有比她还重要的女子或事,那么她宁可与这个人只做露水姻缘,享受当下欢愉,不去做谈情说爱之事。如此抽身之时也断然不会拖泥带水,伤人伤己。”

玉罗刹的动作一顿,抬眼与她对视。

晏鸿音的脸颊带着酒意上涌的微红,她的语调很慢,话语也并不那么掷地有声的坚决,却带着一种不容回转的固执。

“我那时曾对娘亲说,我定会选一个满心满眼只有我一人的郎君。”

“他不能是京城里迂腐纨绔的世家公子,要能陪我红尘喧嚣,纵马各州;他不能是江湖武林中义字当先,满嘴仁义道德的名流大侠,我救人,他要能陪我制药,我杀人,他需得为我递刀。”

“若没有这样的一个人,我宁愿独身一人也不会像娘亲一样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娘亲曾言年少时若见过足以惊艳的人,之后便会再也看不进去其他的身影。但我不同,”晏鸿音勾唇而笑,眼底流露出从前玉罗刹从未见过的光亮,如火如烛,仿佛燃烧着的冰,“倘若我看中了谁便一定要将其抓在手中,自此红尘遍野在我眼中,他便永远惊艳绝绝的那一人。”

玉罗刹手中的衣袖已然干爽,柔顺的面料自他手背处擦滑落下。

“阿玉,世间皮囊姿容美丽之人,她偏生只看到了你。”没有人比晏鸿音更了解她自己,而从方才这人的描述中,晏鸿音却能看出当初的她心中存着怎样的心思,当下笑晲着他,“你却只觉得是她捡人的眼光不好?”

玉罗刹没反应过来晏鸿音突然说起这个是为什么,只是短短的时间里,他心中从前诸多对两人关系的认知,亦或者是他认为阿音眼中他的模样都被彻底推翻了个遍。

“我或许没有作为锦衣卫的记忆,但我了解我自己。”晏鸿音略想了想,面上露出些许好笑之色,道,“我从不做毫无意义的选择与举动。”

“她查案缉拿之人被关入天牢,而唯独你却被她留在身边,为什么?”

一只手撑在玉罗刹身侧,晏鸿音侧身过去面朝着玉罗刹,另一只手安抚性地轻轻抚摸着玉罗刹喉间因为泡了水而微微泛白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