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在此时抬手接住了这种气势压迫之间,一缕变相扫向她的风,在袍袖轻扫的动作中,这缕劲风猝尔柔和了下来,形成了一种或许只有两人能察觉的交手余波。

“戚少宫主,”薛衣人身上气势不减,已经又一次开了口,“我先前破关而出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此番在剑术上的造诣足以让我更上一层,也越发无敌于天下,却没想到我看到了你。”

他在先前的饭桌上的确被左轻侯这个老对手刺激得不轻,却并不代表他的注意力都在左轻侯的身上。

越是顶尖的高手,尤其是到了薛衣人这个境界的高手,绝不会看错在戚寻身上这种特殊的状态。

那甚至并不只是剑法境界的累积,而是她在依靠山字经达成三经融合而明玉功又已经突破九层进入崭新境界之后,薛衣人纵然说不分明也知道自己的确并不能够战胜的气场。

在这种看似是由他发起,甚至让屋内的众人都不觉噤若寒蝉的气势中,也只有戚寻还能如此举重若轻地对他的悄然发招做出这样的回击。

也越发让薛衣人确定自己说让这个字并不合适,的确是个再正确不过的说法。

这是一种再恰当不过的移交。

“我确信戚姑娘的剑术在我之上,纵然剑道经验未必比得上,靠着少宫主这内功造诣和境界也足够了。在座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想必看得出来我到底是有意相让,给薛家庄争一个活路,还是当真觉得这个称号该让出去。”

“那么,薛庄主请。”戚寻并没有拒绝的必要。

才被用来布置过火锅的小院里现在站定了两个人。

戚寻和薛衣人相对而站。

秋风穿行过院落冲淡了空气中将要落雨的水汽,只将庭院中青竹之上沉积将坠的水珠给卷带了下来。

在这种明明还未彻底让剑出鞘,却也已经让人大气都不敢出的氛围中,大概也就只有朱藻还能抓着左轻侯在一边小声问道:“你说薛衣人说什么让出称号到底是真心的还是……”

“还是想借故将少宫主的命留在这里?”左轻侯翻了个白眼,“薛衣人又不蠢,他这明摆着是打算谨防薛斌步薛笑人的后尘,名正言顺地把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丢出去,薛斌有没有这个本事再说,总之就

是斩断一切后患。他这既然还有教育儿子的想法,要少宫主的命做什么?再说我们又不是摆设。”

朱藻觉得左轻侯这话说的很对。

当风仿佛在一瞬间止息的时候,他更是感觉到一种蓬勃到让人为之心悸的气场,在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像是个乖巧后辈的姑娘身上爆发了出来。

这是一种丝毫不逊色于他妹夫和父亲的惊人内劲,就连空气中都仿佛被冻结出了一片寒霜残片。

这足以证明即便是面对薛衣人这样的对手,她只怕也不会落在下风。

再如何去拼什么十年磨一剑的积累,在这种足以让人占据主导性的压制中,也该被削弱得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