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的景象从一层青纱磷火慢慢褪去,直到夜色下晦暗的长安城浮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追出去之前所在的屋子外头。

然而他这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神志让他试图问出“你到底是什么人”之前,戚寻选择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木桩丢进了屋内。

尹阿鼠如何会想到,先前将那一句“什么人”问出了惊人气势,更因为这灭情道宗主身份让他觉得高不可及的师兄,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就他那点现在还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在突然横飞过来一个东西的时候接住。

他便只能看着席应被摔在了地上,总算托了习武之人筋骨壮实的福,才让他并没摔出个好歹来。

这灭情道的后辈弟子和自家宗主非常尴尬地对视了一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当做没看见对方这狼狈的一幕,还是应该伸手将他给拉起来。

不过撤去了含着尸居余气无心香的身幻光影之法,席应倒是很快恢复了行动力。只是在从地面上坐起来后,他越想越觉得今晚的这一出从头到尾自己就好像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干脆也没站起身来,只是坐在地上目光空茫地看着前方。

“想问什么就问吧?”看尹阿鼠这一副小心翼翼凑过来的样子,席应没好气地说道。

要知道灭情道的前身是古代的男性服务行业,尹阿鼠能入了灭情道的法眼,既然不像席应一样有此等天赋,甚至能将三百年来无人能练成的紫气天罗练出了个雏形,便必然是因为他的情商总算还过得去。

他当然不会问席应这一趟出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祸事之类的,万一当场踩爆了对方的雷区,直接把他给杀了泄愤,那多划不来。

他吞咽了一记后迟疑着开口:“这窗户坏了我明日是找人来补补,

还是用师兄您给的钱再另挑一个地方住?”

这另挑一个地方,自然也就包括了他们干脆撤离出城去。

瞧瞧他这个问法多么迂回。

席应也不由陷入了思索。

若是现在出城,也别管此时宇文阀因为他今日的闯入到底是怎么看他的,总之他人都不在此地了,这江湖之大以他天君席应的身份,可没什么地方去不得的,宇文伤这老贼也没这么无聊还打上门来,这的确是个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但一想到他被这么云里雾里地一番捉弄,若不能弄清楚其背后的所以然来,只怕他今夜之后的觉都睡不安稳。

而这个奇奇怪怪的神秘人无论是从身形的古怪程度,还是那种让人产生看到白骨鬼爪虚影错觉的掌风,再到这青纱红影遁术和毒香的使用,都俨然是魔门做派,难保不是两派六道中的哪一支此前并未现世的继承人,这么一想他更该留在此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