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过相州,只在过尉迟迥开府的时候稍事绕了一圈。
戚寻看了看此地还并没有什么出兵征兆,来往的多是些身形单薄的小吏,便没在此地多做停留,而是转道去了狄飞惊如今暂居的冀州长乐郡。
比起寻常的北齐覆灭后跻身北周门庭的官员,狄飞惊并无一个官职在挂,只从尉迟迥的相州总管和柱国大将军开府之下领了个军师别名,于是住所也看起来并不怎么出奇。
不过到底还是要显出一点与寻常官吏之间区别的,否则政令措施的推行只怕也不一定被人听得进去。
戚寻坐在屋顶上听了会儿
壁角,发觉狄飞惊倒也不愧是狄飞惊,朝他上报消息的属官在与他说事的时候,在话中油然露出了几分尊崇之意来。
等到退出去后,这人关上房门的行动里也透着十成的恭顺。
至于是打服的还是靠着人格魅力折服,戚寻又没在狄飞惊这里安装个监控,自然不知道这档子事。
等人走了她这才翻身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堂而皇之地踏入了屋内。
毕竟是两州之地,加上其中又一度有王朝兴替,摆在狄飞惊案头的卷宗绝不在少数,几乎将屋中的烛光都给包围在了其中。
苍白俊秀的青年便俯首在桌案之前,执笔落字如飞。
他刚奇怪推门进来的人何以没有发出任何一个字,又忽然警觉意识到对方居然毫无半点内息泄露出踪迹,这一抬眸间居然看到戚寻站定在了屋中,险些将手中的墨笔落得重了点。
“狄大军师也是会做出这种失态举动的人吗?”戚寻饶有兴致地搬了张座椅坐下,也免得因为狄飞惊抬头不便的情况下不易对视。
如今没了狄大堂主这个称呼,她便循着狄飞惊现在的身份叫了句狄大军师,让狄飞惊怎么听都觉得有几分调侃之意。
大约是因为尉迟迥麾下实在是没有几个可用之人,以狄飞惊的实干能力,尉迟迥简直不想管对方到底是不是卧底,反正能帮他清空多少文书清空多少,在他抵达相州到如今的一个月里,简直是资本家看了都要觉得不忍心的加班模式。
狄飞惊从这种忙碌之中难得品出了几分脚踏实地之感。
当然他倒是也不至于忘记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来到尉迟迥麾下,整个南北朝乱世又正当什么时候。
“戚姑娘不请自来,总不能慌张的机会都不给人。”狄飞惊回道。“不过既然你到了,可见长安城的暗棋已经布下,反倒是我的行动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