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过去,他们的面孔有些变了,站的位置也变了,心也变了。
文武百官接受到帝王沉默的注视,心中惴惴,那些不够老成持重的当下就冒出一身冷汗,唯恐坐在龙椅上的那位突然开口要给朝堂来一个大血洗。
偌大的平清殿一时陷入十分压抑的气氛中,最终,明德帝淡淡地开口:“瑾玉,宣吧。”
“是。”瑾玉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拿出了那封退位诏书,当众宣读了出来。
三公和六部尚书面面相觑,这件事情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准备,这几个月明德帝先后下了罪己诏,龙封卷轴和退位诏书,全都是以出人意料的方式,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朝臣之间的议论声终于不可控制地四处响了起来,站在明德帝下首的金衣兰月侯指尖轻轻叩着那柄华美的长刀,唰的一声,刀身出鞘三寸,一片肃杀之气顿时让那些嘈杂的声音偃旗息鼓。
百官重新低头站好,明德帝目光淡淡地看着那些言语之间颇有微词的朝臣,他们有些是白王阵营,为白王感到不服,有些是赤王阵营,害怕新帝报复,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要担心的事了。
“楚河。”
萧瑟出列,走到台阶恭敬地前行了个礼,“儿臣在。”
“如今琅琊军仍在边境迎击南诀大军,这是孤最不放心的事。”
萧瑟垂首道:“儿臣会着手处理,请父皇放心。”
明德二十三年四月,明德帝萧若瑾退位,因南诀大军进犯,新帝登基延后至次月。
朝会结束,明德帝先一步离开,留下未来的天子和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只见萧崇缓步走到了萧瑟面前,一众大臣顿时噤声,仿佛在两人之间察觉到了波涛汹涌的碰撞。
但事实是,萧崇淡淡说道:“以后就该叫你陛下了。”
萧瑟笑了笑,“我还是叫你二哥。”
一句话,仿佛已经有了很多层意思。
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还是我兄长,君臣和兄弟,在我这里没有先后之分。
“二哥有治国之能,仁爱之心,应该不会像太师那样撂挑子跑掉吧?”萧瑟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
萧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需要的话。”
萧瑟不是明德帝,萧崇也不是琅琊王,先辈的事,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萧瑟笑了笑,点头,抬手朝萧崇行了一个弟礼,“那就辛苦二哥了。”
永安王府,秦筝披着一件挡风的薄氅坐在新扎的秋千上,一边慢悠悠地晃一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雷无桀蹲坐在石桌旁的矮凳上嗑瓜子,余光瞥见走进院子的人,手里的瓜子顿时不嗑了,“哟,皇帝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