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实话告诉他应当无妨,”妙玉其实很期待看见胤祥得知她就是常姑娘那一刻的神色,“只是他的眼神也太不好使了,都这么久了,还没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可不得叫他急一回么?”

她脸上露出一点狡黠的神色来。

玄墓蟠香寺的风景依稀如昨,即便下着雨,在大日子里依然香火旺盛,山上香客熙熙攘攘,擎着油伞往来,人们身上的衣服渐渐单薄。京中花意正浓,而江南山脚下的海棠已开过了,一片白雪红云,如今已成了满地落英,一树繁叶。

前苏州知府常大人家的正头大夫人张氏只带了个婆子来上香。

“哟,这不是张夫人嘛?怎么这么清汤寡水地出门了?”狭窄的山路上遇见了横塘的旧邻王姨,“常家的那一群家仆呢,怎么不来给太太开道,没得叫人寒酸哟!“

这些邻居都是眼红她在常家扶了正,又把药材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说话也夹枪带棒的,但她今儿为的是私事,除了贴身心腹,可不敢叫旁人知晓。

“我不大喜欢那些排场,”张氏皮笑肉不笑,“一大群人,咋咋呼呼的,吵得脑壳子痛。“

说罢甩了帕子就往山道上走,却见过了小山门,路却越走越窄。

婆子气喘吁吁地打听了一圈,回来报告说:“请了高人呢,京城回来的居士,精通排演先天神

数,是已故云空师太的亲传弟子!”

张夫人觉得云空师太这名字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其实当年妙玉进玄墓蟠香寺,她是派人在背后盯过梢的,只是这丫头老实本分的在寺里修行,也没下山来闹腾,后来听说生病死了,她背地里上山寺里来了两回,果然没见到那丫头,便再也没上心打探过。

这一晃许多年过去,记忆之弦只是被轻轻拨弄了一下,也翻不起多少波澜来。

“太太,咱们要不要请这位高人算一算,咱家少爷何时才能开窍呢?”

原来这张氏自扶了正后,诞下一名麟儿,自然被倾注了常家和张家全家的希冀,只盼他如他父亲一般,早早地考中进士,最好中上个状元郎。

只是有时候,期望越大,失望便也越大,这小少爷过了两岁,仍学不会开口说话,开始众人只觉得男孩子顽皮些,学东西慢,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直到这孩子上月满了五岁,智力依然与半岁婴儿无差,旁人家的这个年纪已经可以进学堂背四书五经了,这小少爷还在家里嗦手指要奶喝。

张氏自然心急如焚,求神拜佛,请了郎中,也算过命,除了被江湖骗子骗了好几笔银子外,小少爷的毛病毫无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