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肚子伯爵,请您安心。哪怕您破产了,我也绝不会离开您的,必然一直留在您身边。”

珀尔没有谢谢,而是故作真诚保证。一边说一边看向基督山伯爵的头发,虽然后半句潜台词没说出口,但一切尽在她的眼神中。

「我会留在您身边,届时主仆角色对调,想怎么磋磨您都行。上午把您的头发梳成朝天辫,下午梳成兔耳朵的摸样,让您顶着那样的发型去游街示众。」

此时,爱德蒙的心却蓦地漏跳一拍。

可恶!明知珀尔的潜台词是不怀好意的戏弄,偏偏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放在前半段。

他的衷心侍卫?兰茨先生,正在信誓旦旦保证。

即便有朝一日伯爵破产落魄了,也永不离开,会一直留在主人的身边。

永不分离,多么烫耳的承诺!

爱德蒙理智上非常清醒,这只是两人胡闹拌嘴里的一句玩笑而已。

奈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人生匆匆三十二载,他真正渴望的,一样没能留下。

曾经只想做简单的水手,有一个温馨小家就够了。希望与梅塞苔丝成家后,一起赡养父亲。

如此渺小的心愿,换来的是十年冤狱。与父亲阴阳相隔,未婚妻已成为仇人的妻子。

牢狱十年,他再也不敢奢望平凡生活的幸福,只卑微地希望能与法利亚神父一起重见光明。

到头来,法利亚神父病逝狱中,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越狱而出。

不离不弃,相伴余生。

这种话,像是命运的无情嘲讽,嘲讽他绝不配拥有。

但,凭什么呢?

这一秒,爱德蒙听清了心底魔鬼的蛊惑。

「爱德蒙?唐泰斯,你早就不是从前的单纯水手,你是富可敌国的基督山伯爵了。

你还怕留不住身边的这个人吗?你可以想尽一切办法禁锢珀尔?兰茨,让这人逃不出你的掌心。」

不,不可以。

爱德蒙捏紧手指。

明明是戴着手套揉乱了珀尔的头发,但他的指尖仿佛残留了顺滑发丝的触感。他怎么舍得禁锢兰茨先生。

心底的魔鬼嗤笑了起来:「呵!人类,你真够愚蠢的,你是不舍得,还是斗不过对方?

没关系,也能换一条路。角色对调,把自己献出就行了。叫你跳兔子舞就跳,叫你扎着冲天辫绕巴黎一圈就照样走。

让你上刀山下火海都跟着去,当然也别忘了时不时反驳抗争。可恶的兰茨先生,不会喜欢太乖顺的仆从。

你要做一只会咬人的兔子,时不时啃主人几口,咬出血也没关系,别把主人咬死就行。」

爱德蒙:不对啊!自己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他脑中越想越歪,脸上的神色却是越发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