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余这些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自也算是见惯了大场面,但听圣上轻描淡写提起此事时,仍旧心神巨震,久久未能平静。
他知道云乔嫁了个书生,也知道新帝曾经流落民间,但从未将这二者之间联系起来。
圣上并没就此多言,只说是等改日寻个合适的时机再见。傅余当时含糊应了下来,可出宫之后怎么也按捺不住,更不知这个“合适的时机”要等到何时,便擅自上门来了。
“你这两年杳无音讯,可真是叫我……如今亲眼见着你好好的,终于能彻底放心下来了。”云乔从芊芊手里接过账册来,大略翻了翻,再看向傅余时,不免生出些唏嘘来,“现下再看,这点银钱也算不得什么。”
云乔少时,家中虽算不上富贵,但并不必为生计发愁,有过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是后来父亲染病,请医问药花尽了家中积蓄,便不得不想方设法地找赚钱的门路。
她年纪不大,做不成什么正经活,赚的仨瓜俩枣压根不够填的。
在父亲病床前还能强撑着笑意,可私底下算药材和存粮时,却止不住地落泪,总觉着无路可走了。
那是云乔最为窘迫的年岁。
也是自那时起,云乔收敛了爱玩的天性,满心只剩下赚钱。为此她没少遭人冷眼,起初脸皮薄还会难为情,但为了生计总要硬撑下来,久而久之也就看开了。
旁人说什么都是虚的,唯有握在自己手中的银钱,才能让她安心。
当年傅余离开平城往西境去时,曾将自己从军得的银钱留了一半给她做生意,说是等归来后再向她讨还。
但到如今,两人谁也不缺这点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