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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且不知如何面对自己,遑论面对云乔?

“我此番提及旧事,是想要同圣上做个交易。”怀玉无声地叹了口气,打破两人之间的僵持,“圣上此生不再纠缠,放她天高海阔地远去,我今后便守口如瓶,直到将这旧事与证据带入棺材里。”

“今日之后,您依旧是手掌天下权的帝王。”

这桩旧事一旦捅出去,不知会牵连多少人、生出多少事端,诚然能除掉裴承思,可那些虎视眈眈的宗室未必及得上他。

怀玉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才会一直藏在心里。

若非裴承思寻到云乔,再无转圜的余地,他也不会以此为牵制。

明知此事干系性命,裴承思却不管不顾,依旧攥着云乔的衣袖,像是想要求她说些什么,又像是在被泥沼吞没之前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云乔听着窗外的风雨声,晃了晃神。

她心中清楚,若易地而处,这世上大多数男人都会像裴承思这般,兴许还不如他。只是既落在了裴承思身上,就成了他二人之间的考验,推脱不了。

若裴承思当年未曾入京,又或是陈景未曾找上门,两人应当还像当年那般过着平淡却静好的日子,到如今兴许已经有了孩子,热热闹闹的;若裴承思入主东宫后,未曾对她步步紧逼,兴许她如今还在宫中,无可无不可地过着……

但偏偏在那么多可能之中,走到了今日地步,像是劫难。

诚然是造化弄人,却不能尽数推到这上面,她也无法因世人大都如此,而对旧事一笑置之。

云乔将衣袖从裴承思紧攥着的手中抽走,出门后,听到了房中撕心裂肺的咳嗽,终归还是没回头。

豆大的雨水打在船板上,又如跳珠般飞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