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说话,只安静的喂药。
皇帝眸子暗了暗,等药见底公主起身告退时,才道:“父皇想见见他。”
赵骊娇身子一僵,自然知道皇帝说的是谁,沉默半晌才道:“过些日子,儿臣会带阿卿进宫见父皇。”
阿卿?
皇帝轻轻勾唇,而后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还防着父皇呢?还是老幺好,他虽心中有气但还会哄父皇开心。”
“阿弟好,父皇只管宠他就是。”
皇帝失笑,还能吃醋说明这些日子气消得差不多了,遂在公主准备离开前,叹了口气:
“父皇知道,你在怪父皇,老幺也怪父皇,怪父皇没有护好你们的兄长。”
公主顿住脚步。
“老大走了,我比你们谁都心痛,他是我与晚儿第一个孩子,自小就捧在手心里疼的,父皇哪里舍得让他受半分苦,也怪父皇与你母后过度疼爱,把这孩子养的太过实诚,一根肠子都不知道转弯。”
皇帝忆起长子,眉眼里尽是详和。
“他要带兵去边关,我原是不同意的,可他一门心思的要建功立业,我只能尊重他,原想着他身负绝世之才,武功又极好,还有心腹相护出不了岔子。”
“可这世事难料啊,那几个挖了陷阱给他跳防不胜防,父皇拼了命的要护,谁知他们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屈打成招,让他死了还背上叛国的罪名。”
想到长子的惨死,皇帝流下一滴浊泪。
“父皇也恨啊,恨那几个手段残忍,不顾血脉亲情,也恨这孩子心慈手软,更恨自己护不住他。”
赵骊娇闭上眼,泪水划过脸颊,当初她闯入宗人府时,哥哥已浑身鲜血无声无息的躺在阴暗的的牢笼里。
那一刻,她觉得她的天都塌了,滔天的仇恨快要将她撕碎,只恨不得将那些害了哥哥的人千刀万剐。
当她将哥哥抱在怀里后,看到了哥哥用自己的鲜血给她留的那句话:
娇娇,不要复仇,好好活着。
那一刻,她才终于哭出来,抱着哥哥早已冰凉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
哥哥知道自己会来救他,到死前最后一刻都还在担忧她。
她好恨,恨兄长为何总以德报怨,恨兄长为何不会保护自己,也恨父皇,恨自己,恨所有人。
当她将哥哥的尸体绑在背上的那一刻,她便犹如从地狱而来,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哥哥生前,她万事都听他的,可这一次,最后一次,也是唯独一次,她不会再听。
她不仅要复仇,还要将他们一个一个都打入十八层地狱。
赵骊娇抹去脸上的泪水,转头看着皇帝,一字一句道:“父皇可要护他们。”
皇帝不语,过了许久,赵骊娇正要失望离去时,才听皇帝道:“不论你要做什么,父皇都会帮你。”
即使那几个是他的亲骨肉,可在皇帝心里,谁也比不过他的第一个孩子,况且皇帝清楚,他若相护,娇娇和幼子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
这一碗水终究是端不平的。
赵骊娇唇角终于带了笑,她缓步走至皇帝面前拜下:“谢父皇。”
皇帝苦笑摆摆手,这是与他还有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