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那么蠢。
裴邺不能在西京久留,朝廷发出的日子是有时限的, 若不在一个月内抵达昭武军, 是要吃牢饭的。
置办了马匹,又借了金丝软甲, 行装也已经置好,要离开家, 离开妻子,裴邺心中觉得万般不舍。
刚刚成婚,他便不能陪她过年。
然而军令难违,裴邺也知道, 若不出去闯荡一番做出事业来,如何能封妻荫子, 叫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按理说, 这几天他们两个新婚的小夫妻,应该抓紧时间, 极尽缠绵才是, 沈妙贞是个姑娘家, 又怎么可能如此直白的跟他说,想不想要的话,然而暗示了好几回。
这个明明心细的男人,却装作听不懂,他仍旧体贴,就是晚上的时候不会像之前那样,每夜都会求欢,就只是静静的抱着她入睡,一夜都不肯放手。
裴邺也有自己的计较,他可不是不愿亲近妻子,事实上他想的要命,她睡在旁边就是一个巨大的诱惑,看到却吃不到,他也很煎熬。
很多男人在出征前,会让妻子怀孕,叫做留个种好传承香火。
可现在朝廷局势不明朗,万一他有个什么好歹,她带着孩儿,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栓在他们家,带着孩子的寡妇又怎么可能活的很好。
若他走了,他不愿她后半辈子过得如此孤苦,没有孩子的牵绊,她还能带着嫁妆改嫁,再寻一个知冷知热,疼她爱她的夫君。
他的妙儿还如此年轻,他怎么舍得。
哪怕心如刀绞,他也必须这么做,而他能尽力的就是活着回来,所以这些天,对于妻子的暗示,他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绝不肯孟浪。
沈妙贞何其聪慧,明白他的思虑,也不再多提。
内搭的棉甲护膝,她给温齐也做了两套,一来是因为小公爷对她不错,她知恩图报,二来裴邺是去昭武军,小公爷也在昭武军。
她存着私心,想先示好,好叫小公爷照应裴邺一些。裴邺年岁比温齐大,让年纪小的照顾年纪大的,说出去难免不好听,但小公爷统领巡防营,是有实战经验的。比其他来,裴邺就完全是个新人。
过了几日,亲自送他出城,裴邺只是顺了顺她的头发,轻轻地抱了抱她,骑上马毅然决然的走了。
直到马和人的背影都消失不见,沈妙贞怅然若失的站在原地。
“姑娘,咱们回去吧,姑爷都走远了。”
绿儿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的提醒着。
沈妙贞抿着唇,点点头,满脸失落的往回走,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然而前路如此未知,她也难免觉得迷茫难过。
拍了拍自己的脸,沈妙贞打起精神,裴邺为了这个家如此努力,她也不能一直这么消沉下去。
带着绿儿去了房舍,这个房舍可不是什么娱乐的地方,西京所有的房屋买卖和租赁都在这个地方,这里的中人是最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