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化了形,人和鸟,总是不一样的。
“你知道吗,人手就那么大,能握住的东西太少了,总得有些取舍。”韩淼说这话时,看着天边的红云——那是在绵族特有的奇观——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些傅囹听不懂的叹息。“我希望你能过得快乐点,而不是……”
傅囹总是兴致怏怏,接了东西,又只笑着,摇头不语。
后来韩淼看她总穿从前的破布旧衣裳,易无凉也从来不管,便又带她去选衣服。
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张绣着凤凰的红色布料,请绣娘做成了一条长裙。
这年冬天,韩淼将这条红裙,送作了她的生辰礼物。
傅囹身为族长唯一的弟子,生辰必然也是人人恭维众星捧月的。
然而她没在宴会上呆多久,就在韩淼的催促下回房换上了新衣裳。
“新的一年,就要穿新衣嘛。”
韩淼看着她一袭红裙、裹着狐裘走出来,再踏入雪中,呆了半天,傻愣愣地挠挠头,说:“你皮肤白,红色最衬你了,我就知道。”
久不舒眉的傅囹闻言,终于展颜一笑。
“你看,”韩淼绕着她转了一圈,高兴道,“就这样多好,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我可以一直陪着你,以后年年都送你生辰礼,比这件裙子更漂亮,更华丽,更……”
傅囹却慢慢收了笑意,道:“不好。”
韩淼满脸的笑又僵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不好——你不想和我一起这样过下去吗?”
傅囹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三水。”
“我不想要拨浪鼓,不想要新衣裳,也不爱吃鹿肉了。”
“你知道的,我现在想要什么。”
她要报仇。
踏上这条路,还能回头吗?
即便能,但终点已经近在咫尺了——她已经不愿意再回头了。
那晚韩淼坐在她院子的墙头上,看着外面的雪下了很久,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只是在想,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还是她其实从来没有变过,只是他潜意识里仍旧把她当做那个倔强但懵懂天真的小女孩呢?
他不知道的是,一门之隔的屏风后,傅囹坐在床榻上,珍之又重地将那件红裙摸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她难得穿了一身红衣。
西北绵族的规矩繁多,旧族长被易阿婆谋害后,她当上了新族长,整个族群被大清洗,几乎全都换成了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