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小瑾小瑾地喊她, 去哪儿都要带着她。
但其实,他们也没有去过什么地方,收养她以后, 男人几乎都不怎么出门了,最爱做的事就是包下客栈几个月, 放手任由女孩和那只鸟到处乱跑。
闲着无聊时,他就会坐在客房的贵妃椅上抱着她, 听着屋外蝉鸣鸟叫, 哼着不知名的童谣小调,在昏黄的下午, 听着摇椅吱呀吱呀地响, 然后一起沉沉睡去。
只是偶尔,一个月里会有那么一两天,男人不见踪影, 不知去干什么了,而她被黑鸟牢牢看着, 寸步不离, 像是得了令, 守着什么珍贵的宝贝。
徐瑾并不在意。
第二年的夏天, 女孩出了一点意外,似乎许多人都在找她,徐瑾趴在男人怀里,听着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带着几分倦怠的意味:“那就跑吧。”
说来奇怪,她是猫,猫若不成妖,是听不懂人话的——长期相处形成的默契除外。
她确实听不懂别人的话,可她唯独能听懂男人的。
徐瑾没有多想。
——她只是只猫,也没有办法多想。
男人说跑,于是他们就真的跑了,安逸了不到一年的平静生活就这样被打断,徐瑾跟着他们四处奔波,一个地方待了没几天,又要换个地方。
换到后来,她水土不服,吐了好几天,男人毫无办法,只能心疼地摸她的脑袋,手掌温热,力度柔和,带着他特有的、令人安心的青草香。
这味道已经伴随了她大半年的时间,徐瑾早已习惯,甚至心想,这人确实不错,尤其是撸猫的手法,相当舒服。
如果能一直这样被他摸下去,但也算是猫生一件幸事。
她想着,又累得趴在男人膝头睡去了。
迷迷糊糊间,她被放到了床榻上,听见了女孩向男人告别的声音。
快要醒来时,又听见男人模糊的声音在屏风后传来,像是在和谁对话。
“嗯……时间快到了。”
“您打算怎么办?”
这声音嘶哑难听,是那只总在她耳边聒噪他前主人有多可爱的黑鸟没错。
徐瑾不知道,按理说,她这辈子本来只是一只普通的流浪猫,没有任何活命的能力,会在苟延残喘了一年半后,死于深冬时的繁华市井街头。
是男人的出现,改变了她本该颠沛流离的半生。
也正因为一直跟在他身边,或许是仙人仙力耳染目濡,她也慢慢开了些灵智,能听懂许多对话。
她又听见,男人声色淡淡道:“不怎么办,等,找。”
“您找她这一世就花了近百年……找回来还是只猫。”黑鸟生涩道,“恕我直言,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找到她。”
猫?
徐瑾清醒了大半,从床榻上爬起来,慢半拍地歪了歪头:
是在说她吗?
“更久的也找过,”可男人还是慢吞吞的,声音里带着他惯有的懒散,“找不到就算了,找得到……至少让她少受点轮回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