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最后一口汤,陈五娘抬起脸,才望见对面男人黑如锅底的脸,阴恻恻,寒气森森,深潭似的眼瞳冷凝着她。饶是才觉得他是个善人,女人也被吓了一跳。
陈五娘熟悉这种眼神,村人抢树皮、争野菜的时候,便用这种眼神对峙,企图吓跑对手。
哦,她懂了。
“别恼,我不吃独食。”陈五娘用另一只干净的碗盛出几颗馄饨,笑着将碗推向陆彦生,然后期待的看着他。
如果陆七爷吃了,那么以后,就默认他们在一处用饭了吧?陆家一定不会克扣他的伙食。
然而陆七爷不为所动。
陈五娘想到梦中的场景,她在后院独居喝了两个月稀粥,陆七爷没了以后,她应该又在陆家待了七年,那七年到底怎么过的她还没想起,想必是不好,不然何至于吊死在陆家祠堂。
她不想按梦中的轨迹走。
“张嘴。”陈五娘捧起碗,用勺舀起一颗饱满的馄饨,凑到了陆彦生嘴边。
又来这招?男人立刻想起拜堂前陈五娘喂的参片,要不是农大夫给他扎了针,他行动不由自主,才不会吃别人投喂的食物。
陆彦生木着脸,冷眼看着陈五娘笑盈盈的将馄饨喂到他嘴边。这时候他才看清,这小女人瘦不拉几,眼睛却很干净,澄澈如山上的清泉水,瞧着令人心安。
“就吃一口。”泉水说。
陆彦生抿抿唇,略凝,张嘴将馄饨叼走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