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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二太爷付了诊金送走农大夫,又和陆何氏一起进屋看陆彦生,见老七面白如纸,双目紧闭,虚弱的没有一点人气,陆何氏悲从心来,用帕子捂着脸再次哭起来。陈五娘忙着照顾陆彦生没空安慰这位爱哭的长辈,陆二太爷也怕她哭出个好歹,家中再添病号,略嘱咐陈五娘几句,就带着陆何氏一起走了,“老七的病宜静养,我们不要打扰他了,走吧。”

说完老太爷拄着拐杖先走了,陆何氏却久久不愿迈开步子,她已经很久没有近距离看过陆彦生,想要好好看一回,陆何氏走近几步,想起一年多以前,陆彦生出发参加乡试那日清晨,去如意堂向她辞行的场景,那时候的他神采飞扬,丰神俊朗,是令她骄傲令外人艳羡的好少年,但隔天夜里,她便接到了老七所乘马车跌落山崖的消息,她的好儿子折了双腿,也挫了心气。

想到此处陆何氏鼻子一酸,又要落泪。

陈五娘忙得头都大了,给陆彦生掖好被角,床前摆好火盆放下帐子,才有空隙去安慰陆何氏,陆何氏早已哭红了双眼,扯过陈五娘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叮嘱她照顾好老七,才依依不舍的同徐婆子离开。

人都走干净,听雪堂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甚至比平时更死寂,七爷发病的阴霾沉重的压在每个人头上。小娘子刚才也淋了雨,浑身都湿透了,农大夫给她开了一副驱寒的药,现在药熬好了,苦涩的褐色药汤端了上来,散发一阵阵清苦的药味。

陈五娘端起碗用勺子搅了几下,就在王林以为她嫌苦,问要不要糖的当口,小娘子已经憋住气仰头将药一饮而尽,颇为豪气,然后吩咐王林王森将屏风后的罗汉床搬到前面来,和陆彦生睡的床平行相对。

“周管事来了!”王森跑进来,嗓门先高后低,最后成了气声,生怕吵到七爷休息。

周管事怕人看见,是翻围墙进来的,恰好将墙下寸把高的南瓜苗踩的一片狼藉。

“对不住,苗都被我踩坏了。”周管事国字脸,一脸络腮胡,走起路来有些外八,声音浑厚如打雷,自带一股威压。

“没事,反正也被大雨冲了,下次再给我一些种子便好。”陈五娘一边说话一边引他进屋,刚说完就听见他笑了一声,陈五娘心中暗暗吐槽,都这时候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