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裴宣其人,家庭美满,和谐富足,于为官一道恪尽职守,备受百姓爱戴,这样的人,争权夺利之心淡薄。

官升正三品那年,佞臣侯诛上折弹劾,弹劾的名头也有趣,偏说裴宣为人风流,惹得民间不少女子黯然神伤,车轱辘话说了三四回,大放厥词地在裴宣脑袋顶扣上私德不修的罪名。

刚好那天赶上裴宣身体不适,少帝环顾群臣,为裴宣说好话的不少,冷眼旁观落井下石的也不少。

宋子真卷起袖子和侯诛唇枪舌战八百回,吵得金殿成了沸沸扬扬的菜市场,到最后大打出手,简直斯文扫地。

郑无羁就是那个慢慢悠悠拉偏架的。

侯诛武将出身,愣是被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压制,打到陛下发了火,扔了砚台,两伙人这才骂骂咧咧地罢休。

宋子真御前化身‘泼夫’,侯诛也没落到好,本就不多的头发不知被哪个畜生揪得和秃子只差几根毛。

朝堂闹闹哄哄,裴宣在家咳得厉害,她身骨文弱,年前染上风寒,一直没好利索,前天为了朝政还熬了大夜,为此惹得崔缇没少在她耳畔念叨。

这一病,素日的人心善恶就显露出来。

她大抵晓得是怎么回事,无非是风头太盛,挡了那些人搜刮民脂民膏的路。

裴宣骨子里清直傲气,不与奸佞妥协,才招来今日之患。

崔缇坐在床沿为她擦拭额头细汗:“身子是自己的,你不在意,也得为我想想。”

说到这她眸子湿润,眼圈有些发红,裴宣见了不忍,抬手摩挲她脸,笑:“那我不做官了,就日日夜夜陪你?”

“不做官?那敢情好。”

她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裴宣掺和进那团乱账,人心如火,明面看着花团锦簇,实则有时候是被架在火上烤。

况且朝臣那么多,什么难事、破事都能掉在裴宣头上,裴宣自然心怀天下,但崔缇心里也只装着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