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难听点, 大家都不是神, 是人。是人就会犯错, 但是错了之后大部分人都会想着弥补而不是动辄要人的命, 法治社会规则下, 谁也不想和一个随时杀人的家族打交道,都什么年代了, 江湖匪气这么重, 有本事去当黑帮老大啊!

看不惯他家的人确实不少, 不过钱家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很顺风顺水, 眼见着生意越做越大,又有直系去从了政, 以后势必成为一个庞然大物。大家同在一个圈子, 既然没办法轻易干掉对方, 那也只好捏着鼻子维持一个面子情。

李贺也没心情关注自家的兔崽子下意识蹦出口的脏话, 要不是现场有薄楠这个小辈在,他也想骂句脏话。

过来吃个白席还遇到这种事情,真是晦气他妈给晦气开门,晦气到家了!

都怪钱家不讲究!

不过李贺也很清楚,以后应该也应该不会再与钱家有什么交情了,本就是捏着鼻子的点头交,现在那三条人命下去,再加上棺材里的那两位,钱家算完了——倒不是说他们家旁系不能支撑起来,但很多人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

他看向薄楠,薄楠的行为太古怪了,就像是知道有人会来,有意把他们拉到阳台上避免被误伤一样,他再联想到近期薄家动向,不禁有些咋舌。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薄楠是这样心狠手辣的角色!

薄楠的视线掠过了李洲父子,笑吟吟的说:“应该没想过要活。”

果不其然,里面的那个男人用自己的西装擦了刀,然后规规整整的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自己则是坐到了尸体上。他长得并不狰狞,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斯文的那种相貌,约有四十几岁的模样,浑身散发着一种文人的气质。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他坐的是尸体,他的姿态甚至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参加一个高深严谨的学术会议。

“大家不用害怕,今天这个行为可能会给大家造成一点心理阴影,我对此感到十分抱歉。”男人开口了:“在场如果有小孩子的话,建议先把小孩带走,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我只和这几个人有仇。”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脸上有些轻松愉悦的神色,杀了这三个人让他觉得如释重负:“也请保安不要上来,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正欲说什么,就见男人拿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你好,110是吗?对,是我,我要自首,地点在久林路长和礼堂……对,我杀了三个人,当场毙命,麻烦你们可以来接我一下吗……对,我没有谎报,我可以为我说的话负责,我叫江东流,身份证号是320……之前的工作是s大的历史系教授,现在是无业状态……好的,麻烦你们了。”

有位女士听了,眉目间流露出些许不忍:“你一个大学教授,干什么想不开来杀人?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林东流笑着摇了摇头:“就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来的。”

“我有一对龙凤胎,今年刚十三,半年前在上学路上失踪,等到再找到他们时已经是尸体了,根据法医鉴定,我的一双儿女在去世前遭受轮奸、性虐……他们还被做成了人彘,我爱人想求一个公道,她也死了,就只剩我了。”

“尸体的位置是他们发信息告诉我的,警告我不准报警。”

“我知道凶手就是钱程——不为什么,他自己亲口承认的,还对我说知道了也不能拿他怎么办,看在我爱人死前还服侍得不错的份上,让我老实安分一点……”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你们可以不信,但是我手上有他们露脸的视频,一会儿我会交给警方……可惜我来晚了,钱程这个畜生已经死了,真是可惜。”

这一番话听得众人哗然,看向钱家旁支的脸色隐隐发青。

这是正常人能玩得出来的吗?这是变态吧?!

钱家旁支面色和他们一样青,他们连连摆手:“我们没做过这些,我们真不知道!”

江东流颔首:“是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不用害怕,只要你们不要拦着我报警就好了……我杀这三个,主要是他们都在视频中出现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报警,但是事实上并不能成功,电话线会被剪断,手机会被监控,对方会以他的父母、学生作为威胁,一开始他也不信有人能这么无法无天,直到他的父亲在买菜路上被有预谋的撞断了腿。

他不能再承受失去亲人的痛了,他意识到这个根源就来自于他们的家族。他们很有钱,他们根深蒂固……只要他们存在,只要他们想,在某一天他也会和他的妻子、儿女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所以他就想到了杀人。

无论高低贵贱,人命都只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