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浴室里传来了清脆的碎裂声。

席冶盘腿在沙发上坐了太久,穿鞋后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一推开浴室的门,他就看到了裤脚鞋袜都被打湿的顾琮。

旁边则是碎成好几瓣的青瓷盆,见他进门,少年脸上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慌乱,急急道歉,弯腰去捡:“对不起。”

回答他的却是青年明显提高的音量:“别动。”

“……”顾琮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刚刚的鬼迷心窍。

然而,未等顾琮想好再说些什么补救,他的胳膊便被人握住,拉起他站到了洗脸池旁。

“你没有痛觉吗?都烫红了。”哗啦啦地拧开冷水,席冶一脸严肃,“家里又不是没有扫帚,用得着你拿手去捡吗?”

顾琮怔怔:“可那是薛前辈送你的礼物……”

“他送的又怎么样?镶金边吗?得供着?碎了就碎了,碎碎平安,”并未觉得一个用不上的花盆有多重要,席冶确定顾琮的手只是发红,这才松了口气,“你呢?多大个人了还能被热水烫到?”

——他平日里话少,这会儿却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串又一串。

顾琮心头一暖:“我走神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水已经漫出来,他本能地松了手。

其实瓷盆从手中脱落的一瞬,他完全有机会忍痛捞住它,可就是那一瞬,顾琮犹豫了。

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或许是嫉妒?嫉妒薛明朗和席冶更亲近,嫉妒这个几乎没有生活痕迹的家里,竟留着「外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