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两位老人一起坐在阳台前晒着太阳,没有再说话。

陆知夏趁着她们休息,和沈晚清汇报情况。

沈晚清回她;辛苦了。

她没像以往那样逆骨,而是认真地说:没什么辛苦的,你好好照顾自己。

袁望舒不肯让轮椅上楼,即便腿疼她也忍着。

月落无声,陆知夏晚上住在吴奶奶家照顾两位老人,另外两人也不肯去酒店住,就睡在车里。

两位老人,久违地躺在一张床上,陆知夏仍然睡在沙发上。

两个ga相爱,陆知夏听说过,但第一次见,尤其是两人桑榆晚年的老人。

那个时候的她们,若是真在一起,也必定困难重重。

陆知夏闭着眼,能听见两个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声音很轻,但她的体质不一样,被沈晚清反向彪寄之后更不一样,她听得很清楚。

袁望舒说她看见抽屉里的药了,问她:“很疼吧?”

吴奶奶也没隐瞒,说一度想过出国安乐死,但听说需要花钱,她又舍不得了。

吴奶奶的家最后都捐出去,一部分给了社区,一部分给了学校,她还在学校创立了属于她的奖学金……她们回顾这么多年生活细节,像是要将逝去的人生补给对方。

末了,吴奶奶问袁望舒:“你恨我不?”

“我从没有恨你。”袁望舒声音颤抖,沙哑道:“一直放不下你,但是又没脸找你,我要知道你是骗我,我后续有勇气找你的。”

吴奶奶笑呵呵地说:“不恨就好,我心里总有个特别的地方属于你,你永远都在的。”

她们互诉衷肠,或许是临到人生的终点,她们的爱内敛却又狂放。

“你病成这样都不接受治疗,说什么永远?”袁望舒想劝她接受治疗,但听她说起治疗过程不仅痛苦,且没有任何体面和尊严,最主要的是遭罪,但成功概率极低,“你走了,我在这世上,再也没有知心的人了。”

吴奶奶轻轻地笑,语气里前所未有的满足,说:“我下去下一世等你,置办好所有,你再过来,下辈子我不会骗你,不管你是a,b或者o,我都不会再骗你,这辈子我已经知道错了。”

袁望舒的泪水止不住,陆知夏躺在客厅,听着她们的故事,忍不住思念沈晚清。

人生啊,没有回头路。

来世啊,又会在哪里?

陆知夏偷偷抹眼泪,翻出手机,几次想给沈晚清发信息,但最后都忍住了。

夜班时候,陆知夏感觉到有人给她盖被子。

她睡得不沉,借着月光迷迷瞪瞪地看见吴奶奶替她掖被角,手落在她的发丝上轻轻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