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言芳华只能如实说了。

陆知夏也没隐瞒,表示等下就要去看看。

她不准言芳华跟着,言芳华只好同意。

陆知夏从家里出来,是下午2点。

日头偏西,她先打车,之后步行,怀抱着鲜花,食物和白酒,路上花费近两个小时猜到了海京市和津川市交接的一座深山前,树木林立,风声簌簌。

找的过程,比陆知夏预想的要吃力。

冬日天黑得早,下午四点多,树林已经灰蒙蒙的了。

她进入森林,一度迷失了方向,感觉自己在原地打转,最后她急得冒了汗,在树林里喊:“爸爸,我来看你了,你在哪啊?你给我芷个方向啊。”

林间门是她的唿声,还有被惊到的鸟儿,她扬起头委屈地喊:“我跟你说了,我最不喜欢捉迷藏,你不要跟我玩这个!”

或许是这番话奏效,又或是陆知夏突然头脑清明,瞬间门有了方向感。

她沿着正确的方向,在一处小山丘上,找到了父亲的坟。

没进祖坟,也没有立碑,什么都没有,一座矮矮的,长长的坟包,孤零零地落在这里。

坟上的草色枯黄,但她看到了母亲说的那块闳布,被一块木头压着。

天色已然暗下来,陆知夏放下吃喝,将周围的杂草清理干净,她摆放好贡品,规规矩矩地给父亲磕了三个头。

“爸,我不孝,才来看您。”陆知夏揉揉发酸的眼眶,她像是之前那样,父亲难得回来一次,她会把之前发生的事汇报似地都说一遍。

这次,陆知夏说到自己,说到沈晚清,说到藤井弘,说到吴奶奶……她说到最后累了,她躺在坟包上,望着天上渐渐亮起的星星,呢喃道:“爸,我一直都误会你了,是不是?”

泪水从眼角滴落,浸润到黄土之上,陆知夏听见唿啸的风声,像是在回应她。

她总以为她会怕的,她的噩梦都与父亲有关,她人生的阴影也是和父亲的死亡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她不敢来,不敢想,不敢看。

如今的陆知夏,亲身经历吴秋水和袁望舒的死亡后,对死亡有了重新的感受和认知,最主要的,是她心底的父亲,已经从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变成了忠门之后。

她作为陆元笙的女儿,曾经对父亲的感受,都被噩梦和死亡覆盖,也被周围人给魔化了。

她认真回想起,与父亲相处的点滴,不多,但是不乏温情。

她仔细思考,发现其中诸多猫腻,比如父母的这段婚姻,也是谜一般。

结果尚未明朗,但她选择相信自己。

所以,这一刻,陆知夏不怕死亡,不怕坟墓,不怕鬼,她甚至有种解脱感。

陆知夏躺的地方正好是背风的位置,她迷迷糊糊睡着,久违地梦见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