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语堂不同意关灯,干警也没坚持,站在旁边盯着。
躺了许久的人试图翻身,但伤口疼得动不了,干警过来帮忙,他拒绝了。
沈语堂微微侧身,拿起旁边的档案袋,愣是打不开。
“我帮你。”干警走到跟前,心中也难免唏嘘,曾经辉煌的人,被前唿后拥,被高高仰视,现在呢?
还真是人啊,高贵也是人,卑微也是人。
如今的沈语堂,只是苍老的伤病人士,没有家属,没有亲戚,所有围绕他的人都不见了。
他心里头的绝望和孤注,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连平日里力所能及的事,此刻都成为困难,沈语堂看似平静无波的双眸里,其实满是绝望和不甘。
如果他再年轻一点点……一旦这念头冒出,沈语堂就知道他老了,他输了,他只能去假设,年轻一点,他会如何翻身,如何东山再起。
现在呢?沈语堂无望地盯着棚顶,手里捏着干警打开的档案袋。
许久后,沈语堂将里面的资料一一拿出来,有遗嘱,有公证书,还有一封信……
一封写给他的信,袁望舒留下的。
沈语堂的手微微颤抖,谁能想到,如今陪着他的,只有这一封信了。
信的内容不长,但很真实且诚恳。
沈语堂先生:
提笔许久,我竟然不知该写什么。
我们共同生活多年,彼此却又似陌生人。
我从袁家,嫁入沈家,从听父母的话,到听你的话。
我这一辈子,没能为自己做主一件事。
临走前,我想为自己做主一次,我不进沈家陵园。
我对你,无恨,因为无爱,我亦是知道,你对我也如此。
我们的利益结合,注定下一代也会遭殃,我无法劝说你,也无法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孩子和孙女。
我时常自责,也无以弥补,所以我死后,名下的房产及资产,全部留给沈晚清。
算是我的遗愿,恳求你,放过廷筠,放过晚清,也放过廷予吧。
我知道人各有志,但当你老了,你会发现,人生不过是体验过程,你所追逐的一切,最后都会烟消云散,而你也终将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