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多瞧了两眼这一行人。
她小户人家出生,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坐轿子上山。
荔先生和吕婆子带着家什过去了。
江榴娘问道:“娘,咱们要不要也过去瞧瞧,好歹是州城府衙的文书,打声招呼总是好的。”
李银花声音硬邦邦的,“不去!”
顾昭都有些诧异的看了过去。
李银花知道自己的态度让人误会了,连忙解释道。
“顾道长别误会,我不是因为你们不来家里吃饭生气的,我啊,是生气这许大人,你们瞧他做的是什么事?”
“他给先前的娘子瞧坟茔,商量捡骨这等事,带着现夫人作甚?”
“这不是给先夫人添堵么!”
“唉!”李银花叹了口气,“女人家难哦。”
死了都难!
听到这话,顾昭朝下头看去。
只见那夫人从软轿中探出头来,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副娇滴滴模样。
轿子旁边走路的许大人无奈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帕子,替那遮面夫人按了按额际的香汗。
顾昭:“是挺添堵的。”
……
第47章
阳光透过树梢落下斑驳的圆点,细细碎碎。
一阵风吹过,郁郁葱葱的树木微摇,地上的光点温柔的跟着摇晃,林间鸟语蝉鸣,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悠闲。
今年的夏日,和十几年前的没有任何区别。
许靖云抬头,光点落在他的眼里有些刺目,他的目光再往下移,落在那青石的墓碑上时,心里涌起万般滋味。
一时间,就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其中滋味了。
十四年了,翘娘长眠在这里十四了。
坟茔不远处,班笑舸纤白的手指微微抬了抬,“好了,我要下来了。”
话落,身穿灰衣的下人们沉默又动作安稳的将竹轿放在了地上。
班笑舸起身。
一柄紫竹的纸伞被撑开,伞面画着一黑一红的两条鲤鱼,它们追逐嬉闹在一片荷塘月色下。
笔墨勾勒活灵活现,虽然是两条笨鱼,却颇有缠绵之意。
班笑舸素手持着伞,几步走到了许靖云身边,轻声道。
“相公,莫要伤怀太过了,姐姐在地下瞧到会心疼的,便是我”
说到这里,她话音顿了顿,似羞惭的停了话头,螓首微微低了低,露出脖颈处一片白皙的肌肤。
许靖云叹了口气,伸手揽过班笑舸的肩膀。
“笑舸你有心了。”
许靖云是文人,因着来山上看坟茔,他了一身玄青色的长袍,瞧过去沉静肃穆。
他留着整齐的口字胡,三十好几模样,这样的胡子并没有让他的面容显得肮脏,反而是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雅。
此时,许靖云伸手揽着班笑舸玲珑又不失韵致的肩头,绸缎的宽袖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