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外是别人眼里的背德,戏里演的还是背德。
“你觉得,孔偲这次在想什么?”
布置场景的工作人员将唱曲的艺人带到湖边的戏台,群众演员也就位了,农斯卿隔着棚檐落下的细密雨线向前望着,眼中的光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剧本里是辞旧迎新,到了傍晚恼人的小雨便歇了,县里从外省请了昆曲剧团,当家的武生花旦齐上阵,底下掌声喝彩连连。
那人揉一把嗓子起了个头,曲笛三弦吹弹,湖心一艘乌篷船倏地轻晃,本该与阮听道别的孔偲忍不住将人吻了。
这首昆曲叫《思凡》,时光颠簸多少年,以前的人为情所困,如今的她也斩不断凡心。
钟迦揉着剧本的边角,她旁边就是谢迎年,余光能见到对方戴着菱形翡翠耳饰的一截耳垂,被导演一问,呼吸忽然变得有些粗重。
“最开始的想法是,不能喜欢她,不要给她添麻烦,不要让媛媛也像自己一样没有家。”
这是孔偲那天晚上匆匆逃离阮听房间之后下的决心,背后的原因很浅显,农斯卿神色如常,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谢迎年的目光却短暂地在钟迦脸上停留了一瞬,像是她的话中有深意,要细细品味似的。
“所以孔偲想离开崇乡,她没有家,本来就无处可去,也随处可去,离开之前她要再见阮听一面,不想留下任何遗憾。”钟迦眼皮微垂,认真地表达自己对孔偲的理解,“等真的见面了,她就后悔了。”
几个人围着一张灰格罩套遮蔽了四边的方桌而坐,休息棚的门帘半敞着,移动空调的制暖效果也一般,倒是桌子底下本地人还能用来烤糍粑的取暖器烘得人都忍不住将凳子再往后挪一挪,腿脚暖和了,上半身就不怎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