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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抱着襁褓的女人被他搀扶着走了出来。然后,车里又走出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大概也就十岁的样子,可是面色冷漠,兀自低着头。

抱孩子的女人,有些疲惫,声音不大:“还没醒……”

她话音刚落,怀里的孩子就呜哇哭了起来。

孩子哭声很大,他们又在院中央。

这一下,一楼二楼的住户,好几间房都开了门,探头看什么情况。男人看着这么多间房被自己孩子吵了,他很惭愧,抱拳对周围作揖。

“对不起各位,”他充满歉意地说:“许是路途辛苦,孩子有些不舒服了。”

“我们马上就把孩子安顿好,定不吵各位休息。”

这男人态度很好,倒也没人真的生气。

一楼,还有个看上去像个书生的青年手里拿着酒壶,脸色发红,帮着出主意:“不然,给孩子喝点酒……”

书生话音还未落,就被二楼一个大叔淬了一口:“定是你小时候爹娘给你喝了酒,才想出来这等糊涂法子!”

书生憨憨一笑,也知道自己酒醉说胡话了。另有一个阿爷说话:“不急,还未到睡时,孩子路上受苦了,该哭就哭。”

常无忧趴在栏杆上,跟着凑热闹:“无事无事,我们小时候都哭呢。”

她年纪小,这样说话颇为可爱,逗得大家一起笑起来。

刚刚说话的阿爷是年纪最大的,他都说没到睡时,又看大家真的不介意,孩子的父亲终于放了心。

他对着客栈的人再三道谢,承诺自己和妻子会尽快哄好孩子。

新来这一户,进了屋子,果然没一会儿,孩子哼唧了几声,再没了声音。

常无忧看完了这一遭,心里挺高兴。

人啊,不管是自己,还是自己一家人,于这世上而言,都只是小小一块萍。

但互帮互助着,在湍流中,也能勉强度过。

他们房里,店小二终于把饭送上来了,侯朴花教主的钱很大方,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他们终于吃上了饭。饭时,门仍然开着,于是,他们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孩子的父亲出来喂驴,和出门的大叔浅聊了几句。

“怎么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出门啊。”大叔责怪:“万一孩子受了累怎么办?路上孩子容易吓到,惊了神就不好了。”

男人小声解释:“我家原在附近一城的城郊,努力了这么些年,终于有了些小小的家产。”

“但前几日,有仙长说,他们要用了我家那里的土地做庙,供奉他们。”

“他们当日说要土地,次日就要赶我们走。”

大叔明白了,那确实只能走了。他有些担忧这家人的以后:“你们要去哪里?”

男人笑起来:“老家虽然荒芜,但总算有间破房,修了修还能住。我们再去买上几亩薄田,许是能挣够吃的。”

他笑得苦涩,很明显老家也艰难。

大叔叹了口气,这世道,谁没有点艰辛?能有条命,就算是大幸了。他们继续闲聊几句,没了别的话,就各自回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