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无忧呼吸微弱,而院子里的桂花也快要落尽了。
之后的几天里,常无忧没再提度洵的事,似乎真的将他放下了。她其实有些怕曲肃想起来度洵,想起来度洵便想起来他说的那些话。
他们两个走在街上,常无忧走得很慢,曲肃便牵着她,安静陪在身边。
他们去了衣裳铺子,常无忧颇为大方给自己做了好几件衣裳。
若是往日里,她买衣服定是要问问他好不好看,也会顺便给他买上几件,但这次她没问,只等衣服好了,自己拿来在身上比比划划。
她不再穿旧衣裳,而是每日里换着不同的新衣裳穿。
她没解释,曲肃也没问。
常无忧记得,她老家里有个规矩,人死的时候是要穿新衣的。
她想着,要是到时候了,曲肃可能会悲伤到崩溃,她不愿让他操劳,有些自己能安排的后事便自己做了。
终于有一日,他们只是走在街上,常无忧却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了。
她只昏倒了一刹,醒来时便看到曲肃抱着她,满脸的僵硬。
许是到了告别的时候了,但曲肃的传音器又亮了。曲肃伸手便要将传音器碾碎,但常无忧挣扎着:“去忙……”
曲肃厌恶极了度洵,但常无忧却有些感激他。
也许待会等曲肃回来了,便看见她安安静静躺着,不用经历中间的悲伤挣扎。
许是会遗憾,但终究少了些悲痛的时间。
曲肃表情麻木,接了传音器,果然是度洵那边又出事了,需得让他过去。他不发一言,听完了便将传音器断掉。
他抱着常无忧步步向前,常无忧努力将脸贴在他身上:“阿肃啊……”
她长长地喟叹了一声,像是终了尘世的所有恩仇。
他们两个走在人生的最后一程上。
忽然间,路过的一个百姓发现了他们。
城中居民都对这对小情人有印象,也都在家中感叹过年轻人命苦。路人很明显便看出来那姑娘许是快不行了,小伙子也似乎悲伤得失了神智一般。
路人当即大叫起来:“送医馆啊!”
路人大叔的声音很大,把周边几户人家都引了出来,他们站在家门口探头往外看,看清的瞬间和大叔一样惊慌起来。
“送医馆!”他们喊着。
“还有救!”
“对对,陆大夫很厉害的,姑娘还有救!”
一群人乱糟糟地围过来,他们觉得小伙子年轻,到了这关头许是也慌了,他们想从曲肃手里将常无忧接过去。
但曲肃抱得很牢,其他人不能从他手中将她接过去。
于是,一大群人簇拥着曲肃,将他拐向了医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