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全听了,提醒道:“令狐侍中已经亲自出城去寻人了。”能劳动一位宰相出城寻人,他也想知道,是许家哪位,只是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那位,怕不是什么许家人。
成端一听,着实一愣,侍中令狐游亲自出去寻人了,瞬间意识到不简单。
尚全看了对方一眼,他就知道,能进三省的人,就没有蠢货,“你跟我进去,不许乱说话。”他叮嘱道,成端三十出头的年纪,官居中书舍人,属正五品上,未来前途可期,中书令谢无不在,他少不得看顾一二。
尚全和成端俩人刚走进铺子,就见负责审问的许节火急火燎从后面跑出来,“陛下,有消息了,林娘子招了。”说完,递上一份供词。
皇上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抢过那份供词,供词上写的是林娘子雇人绑架了许公子,并以袁刺史的名义把人送出城,然后以三十贯钱卖给了人贩子。
正因内容太过骇人,许节没敢口头回禀,只敢写在纸上递供词。
皇上一眼扫去,瞳孔猛地紧缩,怒发冲冠,胸口似被重物给压住,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那张薄薄的供词,在一瞬间被捏成团,面色极其可怖,眼里凶光闪烁,仿佛要噬人一般盯着许节,“人贩子在哪?”
许节被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回道:“她没说,她说要面见陛下才回禀。”
皇上听了,立刻扭头往后面走,脚步如风,许节急忙小跑着跟上去,后面布庄原来的织房,被他临时改成了审讯场所。
尚全迟疑了下,留在了原地,没有跟上去,成端见了也没有跟上,他一半是看右仆射尚全的行动,另一半是被皇上刚才的样子给吓到了。
原本明亮的织房,被布置得昏暗许多,有如人间炼狱,充满血色与惨叫。
许多人进来,没撑过一刻钟。
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各色刑具大多是从府衙那边搬过来的,部分是许节根据需要临时改造出来的,其中一个角落里,林娘子双手被绑吊挂在一个木架上,身上一条条鞭痕,抽得遍体鳞伤,没有一处完整的,衣裳褴褛,血色浸染,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右手手指带血。
皇上却只觉得远远不够。
他平生很少后悔,这一刻,却极后悔,早在那一次晚宴,胜州刺史袁义带她来都护府的府城,把她献给他,他拒绝了,她竟大胆跑到他面前来敬酒时,他就该直接处死她,而不是喝退。
当时处死她,就没有现在的事。
阿颜也不会受这场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