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水枯,猪成精,日蚀现, 阴阳换 ,泰山塌,行水浊, 妖孽为祸不斩绝,清河河宴由此败。
七星宫,玉衡殿内。
皇上听完侍中华光的解释,凌厉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六位宰相, 外加钦天监司马宴, 眼底怒火不断堆积, 却没有立即爆发, 只连连冷笑,“朕竟不知,一则童谣,还能这么解释,好得很。”
说完,盯着华光质问道:“华爱卿也这么认为?”
华光顿觉压力很大,头皮发麻,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他要答不是,不免有阿谀之嫌,堕了梗直之名,方才没人敢给皇上解释,他仗着资历深,又素来心急口快,出了头,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讲给皇上听。
转头,皇上就要他表态。
急切之下,鬼使神差间,他突然想起,他去见前中书令谢无最后一面时,谢无和他说的话来,俩人互相看不顺眼半辈子,临到头,谢无还不忘气他,说是自己死后,担心他不得善终,把他气得够呛,甩袖要走。
那时,谢无病得说话都很困难了,又急忙喊住他,叮嘱他:朝堂之事,只要是从公心论,尽可反驳,但如事涉元妃,切忌不要逆皇上之意,方可保长久。
谢无还说:近年观元妃行事,哪怕盛宠在身,犹能约束家人,此为不失大节,至于后宫专宠,有碍子嗣,然皇上并不缺皇子,只要江山社稷后继有人,朝臣切不可言及内廷之事。
脑海中思绪千万,却只在转瞬间。
有了决定。
华光眼眸发亮,心神气定,朝皇上拱手回道:“微臣认为,此事是一些有心人的附会之言,不足取信。”
钦天监司马宴一听,心头直发颤,侍中华光痛恨外戚,原预想,这事由华光打头,借着谣言,打击新崛起的朱家,没想到,一向偏激冲动的侍中华光,竟没把矛头指向内廷,不由急忙辩驳道:“华相,此次泰山地震,侧峰崩塌,犹在谣言之后,可见是上天早有异象,应在南宫。”
“不用说得这么委婉,什么南宫,直言是元妃就好。”皇上凌厉的眼神一转,直盯着司马宴,言辞极为刻薄道:“朕最讨厌你这种遮遮掩掩,说冠冕堂皇话,行魑魅魍魉事,全天下就你会装。”
七星宫在京城南面,因此得名南宫。
所以,又常称之为南宫。
“如果凭此断定庆祐十年妖孽出世,那是不是要把颍州府甚至全天下那年出生的人都处决了,才能斩绝后患?”
“靖边元年的内廷之事,嫔妃与皇子的对话,民间是如何得知?”
“说泰山塌,是因为朕受蒙蔽,那你们是觉得,朕能被一妇人所左右,还是觉得朕无能?”
皇上疾辞厉色一口气问出三个关键点,在座宰相,个个如坐针毡,又见皇上一脸厉色地紧盯着钦天监司马宴,右手重重地敲了敲身前的御案,“来,司马卿,你来回答朕。”
随着话音一落,司马宴惊吓得扑通跪倒在地,“陛下,微臣说得是事实,陛下是天子,天降灾祸,是上天在向陛下示警……”
皇上完全不想听这话,粗暴打断,他从不信天人感应,鬼神之说,“又或者,是朕的刀砍不动人了?”
这话让御前的六位宰相,再也坐不住了,齐齐从红木宫椅上站起身,中书令令狐游只能出声,也必须出声,“陛下,臣愿亲赴泰山查看侧峰崩塌一事,若是天灾,那与人无尤,如是人祸,必将严惩为祸之人。”
自中书令谢无病逝后,令狐游由门下省调入中书省,接任中书令一职,因为本朝中书省权重,所以,令狐游的调职,相当于升迁,同时,原中书侍郎许节,升迁为中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