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琛低头,黑漆漆的眸子望进她的眼睛里,口气里透了一股淡淡的不容置喙的威严,“烟烟, 听话。”
她第一次听他叫她烟烟, 多么亲昵甜腻的称呼, 从来都没有别的人这样叫过她,听得她心弦一动,像被小猫爪子软软的勾了一下似的, 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可他的语气却这样的淡, 淡得让她有点儿畏缩,想小小地撒娇一下都不敢了。
烟景低下头, 睫毛轻轻颤抖着, 嘟哝着嗯了一声, 方才等到他回来的好心情也好像被今晚的夜雾给蒙住了一层。
聿琛径直回了西暖阁, 烟景跟着进去。那些太监见烟景进去了,都没有跟进来, 只在门口等候传唤。
聿琛心中有些烦躁, 一回到便吩咐了要沐浴。
烟景应了声, 到门外传了要沐浴的暗号,一会便有太监抬着澡盆,担着热水,捧着盛有毛巾、澡豆、寝衣的黑漆托盘进来了,将东西放在寝室的一架五扇的紫檀雕山水楼阁屏风后,便一溜地退下了。
烟景在更衣室为他宽衣,烛台上的烛火轻轻摇曳着,他的眼眸似乎也如烛火一般时明时暗,又长又浓密的眼睫毛垂覆下来在眼中投下一片暗影,他的嘴巴紧抿着,唇上的棱角很是分明。
烟景有些试探的问道:“殿下,你今天是否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聿琛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壁上悬着的一幅《溪山清晓图》的画。
“我讲个笑话儿给你取笑开心?或者我给你唱首小曲,为你排解排解?”
聿琛眸光微微一亮,“你还会讲笑话?那就讲一个试试。”
烟景脑筋转了一转,杏子般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那你要答应我,不好笑也要笑几声,不然我会很尴尬的,下次就不给你讲了。”
聿琛微微勾唇,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嗯?你讲了,自然就会卖你一个小面子的。”
烟景笑嘻嘻地一边说一边进行角色扮演,“很久之前有一个昭明国,有一位英明神武、才华盖世的太子殿下,他勤政爱民,举才任贤,在百姓心中奉若神明。因国事焦劳,又自名为无忧太子。
有一日,无忧太子在殿内召文武大臣议事,问了一个臣子却半晌都回答不上来,只捋着胡子,不住地往无忧太子的面上瞅着,无忧太子心中好生纳闷儿,怎么混进来一个没嘴儿的葫芦,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屁来。那臣子酝酿了许久,终于说道,‘微臣是有一些看法的,只不知该不该说?’
无忧太子说道,‘你可赶紧儿地说吧,孤等得黄瓜菜都凉了。’那臣子说,‘微臣怎么看殿下的脸与上回阅兵典礼时相比变长了许多呢?’无忧太子顿时好窘,轻轻咳了几声道,‘哎呀,难为你看得这么细致,近来灾荒饥馑多,孤是为国事忧愁所致,忧愁所致啊。’殿上的大臣们闻言顿时哄笑,那臣子赶紧打圆场道,‘虽然国事不宁,殿下也应该放宽心多笑一笑呀,无忧才能容颜永驻呐。’
然后你猜怎么着,第二天这个臣子就被无忧太子贬到边陲小地做县令去了,无忧太子心道这厮腹中无才,不好好儿地议论国事,却敢当朝议论孤的容颜。不贬他贬谁!”
聿琛听得眼冒绿光,禁不住笑骂道:“你这个小鬼头,真的胆儿越来越大了,竟敢编派到我头上来了,还敢说我脸长?亏你还知道胡扯八道会被贬,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将脱了一半的外衣一下子甩手抖开了,伸出一掌将烟景的双手交叉钳住,另一只掌箍在她的腰肢上,让她动弹不得,“脸长不长?还敢不敢了?”
烟景吐了吐舌头,调皮地道:“你脸不长,也就比拉面短一点儿。”
还来劲儿了,真是胆儿肥。聿琛将她拖到椅子上欺身摁住,黑沉沉的目光盯着她,“再说一遍试试,我让你今晚小命难保。”
烟景摇着头,咯咯笑道:“殿下,我不敢了,再不敢了,殿下神采盖世,英俊无双,世间最好,你快放开我吧。”她耳上戴着玉镶蝴蝶珠翠的耳坠,耳坠上挂着一串珍珠宝石的流苏,摇着头的时候,那晶莹闪烁的珠玉在粉面上晃着,十分娇俏动人,聿琛看的微微失神。
烟景扭着身子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钳得这般牢,因使了劲,小脸红扑扑的,如醉人的晚霞一般。
聿琛呼吸一顿,眼前的这小姑娘是专来制伏他的小妖精吧,他实在忍不住了,将她拖进怀里,用手臂紧紧圈住,下巴抵在她的发上,贪恋地嗅了下她发肤之间的馨香,如此令人着迷,他觉得自己快要沉溺进去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婚约之事,心便又渐渐沉了下来,这小狐狸每日都在这活色生香、千娇百媚地诱惑着他,勾得他心神缭乱,他不是不想得到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