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鹤行唤了外头的人,一个内宦将长靴送进来,给他穿靴。他说:“不了,我怎么也得顾顾家,回去陪人吃晚膳。”

景安帝往后靠着软枕,闻言眉梢微挑,“你还挺喜欢那孩子。”

祝鹤行捻珠的指腹微顿,没有回应他的视线,也没有回应这句话,起身走了。

内宦跟着祝鹤行走出弘元殿,正欲下台阶,前面的祝鹤行停了脚步,微微侧目。他立马停步,恭敬地行了礼,不再跟着。

祝鹤行独自下了长阶,踩着宫道往前走,最后在弘元殿侧花园的凉亭前停了下来。亭前一栏魏紫,色泽炫丽,他盯着它们,捻珠的速度越来越快。

身后响起脚步声,香满走近了,恭敬地说:“殿下——”

祝鹤行手上一停,转身,瞳色漆黑,平静得令人惊怖。香满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呼吸一紧,立刻跪地埋首,不敢言语。

湖里的鸳鸯淌过水声,滴滴答答。

祝鹤行看着香满的帽顶,一直看得眼前发晕,他没有移开视线,问:“你说,世上谁能杀我?”

香满答:“只要殿下愿意,谁都可以。”

“可我不愿意,” 祝鹤行思索道,“若是恨我厌我之人杀我,他们得意了满足了,我会不开心,若是寻常人杀我,我又觉得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