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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文华殿出来,柳贺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与天子虽只有短短几句对话,可这几句话却让柳贺意识到,天子已不是三年前那个为躲避读书而烦扰的少年了。

想想也是,在天子这个年纪,他已经在备考县试与府试了,与他同龄的学童也大多定了志向,更有不少娶妻生子了。

天子常年接受帝王教育,经筵官与日讲官日日与他教导为帝王者该如何,然而天子听了满腹大道理,却还未有过实践的机会,加上张居正与李太后待他甚是严苛,天子会多想也是正常。

但作为朝臣,这样的情形却叫柳贺有些紧张。

隆庆朝时,复杂的只是内阁学士之间的关系,而到了万历朝,内阁、天子、内侍与太后皆是不容小觑,形势比隆庆朝时复杂了数倍。

虽说这事暂时还冲击不到柳贺,但从天子的言语中,他已经听出了天子有叫他选边站之意。

但他并非张永嘉,也非夏贵溪,张居正也非杨新都,此时的形势与嘉靖初时完全不同。

柳贺不知天子是遗传了祖父嘉靖帝的脾气,还是佩服嘉靖帝数十年不上朝却依旧大权独揽的气势。

他觉得,坏习惯最好不要学。

柳贺出了门,至翰林院时恰好遇上了王锡爵,八月的天依旧热着,王锡爵出了一身汗,他来翰林院办事,猛灌了一大碗茶:“泽远你这处的茶就是比别处好喝些。”

“这是我家山上的茶,自家人晒的,味道当然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