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的奏疏是一道接一道,不过柳贺行得正坐得直,言官们奏疏上得再多,也丝毫不影响他。
但他这封奏疏一起,京中闭塞的言路似都一夜之间敞开了一般,不仅陈三谟曾士楚被劾了,此前挽留张居正的吕调阳张四维也被参了一道,更有言官连天子也批判上了,说天子这夺情诏下得不近人情,天子今后还需谨言慎行,为大明天下当个好皇帝云云。
说起此事时,天子脸都皱成了一团,看向柳贺的眼神颇为哀怨。
“陛下,赵御史话虽直了些,但此疏中确有劝勉之意,陛下心胸宽广如海,又能明辨是非,好与坏必然是能分清的。”
天子却在此时看向柳贺,若他没记错,赵御史可是在奏章中狠狠参了柳贺一本,柳贺不记恨也就罢了,居然还说他的好话。
但作为日讲官,柳贺的确从未在他面前诋毁过任何人,即使张居正夺情之事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柳贺也只是将道理在他面前细细说明白了。
在其余朝臣畏于张居正之势,不敢去张居□□上请他归乡时,柳贺亲自上门去劝张居正,以实际行动告知天子孝义为天。
而那些不敢劝说张居正的人,却暗暗通过宫中内侍,在天子面前说了张居正许多坏话。
天子的确厌烦了张居正的管教,然而他毕竟年轻,也不喜那些阴私告密之事,若有异议,堂堂正正说出来便是,难道他会置之不理吗?
无论柳贺教书的本事如何,做人的学问他却都一点一滴教给了天子。
讲完《资治通鉴》中的内容,天子用了些糕饼,之后便与柳贺论起了王安石与司马光其人,日讲中对天子的授课内容有明确限制,不过张居正毕竟回了老家,天子也就稍稍放纵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