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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贺动作顿住了。

过了半晌,他眼睛微动:“夫子已过了古稀之年,只是这一日比我想象中早了些。“

他在扬州时,孙夫子的身体已不大好,柳贺已经做好了这一日会来的心理准备,只是这一日乍然到时,他仍是有些……难过。

孙夫子教导他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可若非孙夫子引路,他恐怕连如何读书都不知晓,无论是他日夜苦读奔赴科场之时,还是他任官之时,孙夫子都在用行动教导柳贺,何为有德君子。

这一刻,柳贺已忘记了自己任京官三品的喜悦,思绪仿佛回到了年少时。

第一次与孙夫子会面和最后一次与孙夫子会面是截然不同的情景,他官是越当越大了,却也离故乡越来越远。

柳贺轻声道:“嘱托家里人将师娘照顾好,我能为夫子做的只有这些了。”

杨尧将家信递给柳贺,柳贺拆了信,原本情绪还能稳住,待读过一遍信之后,柳贺手都微微发着颤。

信是以纪娘子的口吻写的,信中说,柳贺回京的这一年,孙夫子早已不认得人,情况一日比一日更糟,可他临去世前,像是提前预知了自己寿数将至,三叔带着平哥来看他时,他似是将平哥认成了少年时的柳贺,凶巴巴地对着平哥吼:“你读书便读书,带这些礼来做什么?若钱不够,我这边还存着一些。”

柳贺终于没控制住眼泪。

他从不觉得自己能走到今日是靠自己的本事,他能走到今日,也有运道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