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姿势端正地坐在车上,随金发青年来到墓园。
母子两人的碑相邻而立,许林秀打量碑前自己的照片,感觉挺新奇的。
照片上的青年,也就是前世的自己,以他如今的目光打量,给人沉默柔和的感觉,没什么生气,谁看到都不会产生接近的想法。
旁边的女人让他恍惚。
他的亲生母亲过去在西北城市里从事考古工作,但她天生有躁郁症,当初发病期间不明不白地跟了个男人,后来男人消失,她又怀了孕,情绪更加不稳定。
把许林秀生出来时,是她病发最严重的阶段。
小时候许林秀对她的记忆充满了灰暗,耳边永远充斥尖细高亢的声音,身体的皮肉长时间没有一块是好的,被拧得青紫。女人不停地晃他,质问那个男人去了哪里。
就算如此,年纪还小的许林秀依然得照顾这个发病后丧失自理能力的母亲,见惯了她的样子,他的情绪总是低沉,安安静静的,听她不断说话,或者动手,最后再照顾她,这一切就像轮回,成为习惯。
随着许林秀长大一点,身上出现的伤痕也越来越重。
十岁后,母亲和他被人带走,见到了让母亲纵使神志不清也念念不忘的男人。
许家的掌事人,冰冷、漠然,像一台机器,一生都在执着建设他身后那座庞大的,不可撼动的军工王国。
许林秀血缘上有关系的父亲,没有平常人多余的情感,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他,而对方,更不止自己一个孩子。
光是许林秀模糊了解到的,就已经大概不止有十四个。
那个男人的情人太多了,在物质上,他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与他有过关系的人,但没有对谁动过半分真情。
许林秀被接到西北嶪市后得到了很好的教育,生活环境一跃居于无数人几辈子都奋斗不到的起点。
但仅限于此,他母亲的病情没有得到多少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