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茉莉拉住他,“沈大人是三殿下党羽,你现在下山,他定不会放过你的。”
纪榛镇住,骤然想起四年前在暗巷里那根钉在他耳边的利箭,再有一寸,箭头就会穿透他的脑袋,叫他命丧当场。他自以为那是上天给他的考验,可要他性命的竟是沈雁清。
这四年,他们有数不尽同床共枕的日日夜夜,他每每贴近沈雁清的胸膛,听着对方那颗跃动的心跳,都渴望着有朝一日这颗心里的某一个角落能住进一个小小的纪榛。原来里头流淌着的不仅仅是蓬勃的血液,还有对他的杀心。
木桌上还放着沈雁清给他的家书,无一不写着苍劲有力的“安好勿挂”。他因为这四个重复的字心甘情愿地待在偏僻的寒山寺里,可如今再看,他再蠢笨也琢磨出沈雁清是为了拖着他。
“法空大师与母亲相识多年,我请他为纪大人诵经念佛,也算尽我身为纪家子婿之责。”
全是骗他的。
纪榛磕磕绊绊走至桌前,颤抖着拿起数封家书,又回头看着担忧的小茉莉,眼一眨,泪滴无声地往下滑落。他的语气委屈得像是与家人走丢的孩童,“他骗我,沈雁清骗我”
小茉莉扶住摇摇欲坠的纪榛,心疼至极。
吉安站在门外一抹涕泪,“公子,我们还走吗?”
纪榛深呼吸几回,把家书胡乱塞到怀里,“走!”
他定要见沈雁清一面。
几人步履匆忙地出了居室,在走廊处撞见沈母。
沈母手中拿着佛珠,目露哀怜,“我听闻了山下之事”
纪榛哽塞难言,朝沈母作揖拜别,快步走出寒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