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顿时觉得有些心慌,她本是想以自己世子妃的身份来喝退来人,但她实在摆不出那份高人一等的尊贵姿态,静静挡在门前便已是用尽了她最大的勇气,但此刻她却是不知这些人是否会就此忌惮她的身份。
为首的男人微微蹙起了眉头,似是在思索船舱内的房间怎会有国公府的世子妃在此。
今日参加宴席的宾客大多身份尊贵,但这些前来搜寻的人会如此大胆和不客气敲响船上的房门,也自是因为十足尊贵的宾客早已在夜晚降临时被转移到了围绕在轮船上的各个私密性极好的画舫上了,而被安排在船舱内房间的其余人,身份便并无这般招惹不起了,于是发现船上出了命案,他们自然也没过多顾忌,风风火火便要开始搜查。
可眼前的女子自称是国公府的世子妃,众人一时间有些犹豫,自是不敢贸然闯入世子妃的房间之中。
沈南枝抿了抿唇,脑海中闪过陆闻倒在她面前时露出的那副狼狈的模样,很快定了心神,在腰间拿出自己的玉佩举到身前:“怎的,可是在质疑我的身份?”
男人一惊,这下再不敢有半分怀疑,更是惶恐不已低下头来:“小的不敢,不知是世子妃在此,多有得罪,还望世子妃恕罪。”
竟是当真唬住了来人,沈南枝微不可闻松了口气,转而又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外吵吵嚷嚷做什么?”
男人眼神飘忽一阵,很快又开口应答,却是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话语:“船上出了点事故,上头命我们严加排查,不料惊扰了世子妃。”
“什么事故?”沈南枝的发问合情合理,被突然这般敲开了房门,门外的架势,自是叫人难以安心的。
但男人自是没打算将实情告知,讪笑一阵,朝沈南枝拱了拱手:“世子妃不必担忧,一个小贼偷摸上船想要偷盗罢了,小的们很快便会将事情解决,这便不打搅世子妃歇息了,告辞。”
沈南枝不便再开口多问,总归是没叫这些人进到屋中,微微颔首后,退后闭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一瞬,为首的男人面上的笑意散去,再次恢复了严肃沉冷的面容,抬手示意身后的人,沉声下令:“继续查。”
听着屋外的脚步声渐远,沈南枝这才松了口气,很快却又心下慌乱起来。
偷盗的小贼可是说的陆闻?
陆闻今夜上船竟是为了偷东西,他偷了什么东西,又为何要偷东西?
如此冒险,若是叫人发现了,岂不是连小命都得搭进去。
一连串的问题冲击着她的大脑,沈南枝怔怔看着屋中的一片狼藉,很快便猛然回神,下意识便不想叫陆闻的行踪叫人查出端倪,手忙脚乱开始收拾起屋中的残局来。
沈南枝一点点擦去了屋中的水渍,放干了被陆闻搅得浑浊的一桶冷水。
忙碌完这一切,沈南枝额头渗出一层细细的密汗,胸口微微上下起伏着,心跳难安地坐在屋中思绪繁乱得叫她没法去细想任何事。
又过了一段时间,屋外再次响起来敲门声,沈南枝平复了心境前去开门,便见此前将她带来屋中的两名丫鬟站在门前,其中一人恭敬道:“抱歉世子妃,船上出了些事故,今日的宴席需得提前结束了,奴婢已安排了船只送世子妃回岸边,有劳世子妃动身随奴婢离开此处。”
沈南枝一愣,竟是为陆闻可能被逮住了而慌乱了一瞬,但她面上不显,只得故作镇定地跟着两名丫鬟走出了屋中。
离开前,她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屋中与她刚进去时别无两样,应是不会叫人发现任何端倪的。
那陆闻呢,此时他身处何处。
沈南枝一路被转送到了岸边,那艘阔气奢华的大船仍旧停驻在湖中央,湖面上亮着熙熙攘攘的光点,显然此时被送出的并不止她一人,而大船周围的画舫也不断有人登上造访,唤醒画舫上的宾客,一一告知大家需得提前结束宴席的消息。
如此做法,应当是方才那群人并未在船上查到什么线索,毕竟太多宾客散在各个房间中,搜查起来并不容易,如今遣散了所有人,如若陆闻还藏身在船上,定是会被找到的。
沈南枝不禁在心头为陆闻捏了把冷汗,却又担心自己这般包庇陆闻的行为是否有些不得当,闹出这么大动静来,显然丢失的不会是什么小物件,可她仍是很难将陆闻和恶意偷盗的小毛贼联系在一起,甚至潜意识里便觉得,陆闻这样做定是有他的缘由。
过多的思绪压得沈南枝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立在岸边,只得撇开脑中的思绪,试图在暗色中寻找陆衡的身影,她得在此等着陆衡靠岸后一同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