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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羽把所有人的脸色都观察了一下, 然后咳嗽了一声:“如果有人觉得受不了,可以提出申请。女伯爵有令, 无法接受这种战斗的人, 可以专门守卫边陲镇, 与魔兽战斗, 同样光荣。”

其实青羽觉得,女伯爵这条命令简直是太过仁慈了。

当过雇佣兵,青羽自然也能理解这些民兵——第一次杀人总是有些不适的,但既然是为领主战斗,这些不适总是要克服的,哪儿有说一句受不了,就能让他们当逃兵的呢?

是的,青羽觉得,这就是逃兵嘛。可是女伯爵居然允许他们自己选择,还说与魔兽战斗同样光荣,这,这不是鼓励退缩吗?

果然那几个民兵互看一眼,脸上都出现了犹豫的表情,甚至还有几个原本恢复了一点的,也有些意动了。

青羽正在心里叹气,就见一个脸色最白的年轻人有点颤抖地举起手:“报告,以后,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战斗吗?我,我是说,跟,跟人的……”

“会。”青羽点了点头,“也许是跟其他的贵族,也许是跟国王,也许还有教会。”

事实上,他们佣兵团的这些人——也就是他和灰羽、金羽还有何塞,早就在私下商议过了。

长云领这样发展下去,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别说跟其它领地不同,再过几年就是王都只怕都要逊色了。尤其是,女伯爵的作法,放在其它领地是绝对不会被那些贪婪的领主贵族所接受的,所以他们会容许一个异类存在吗?

那显然是不会的。之前冯特伯爵为什么被种下诅咒?长云领为什么会被拐走了一大半的人口?不就是因为冯特伯爵跟其他贵族不同,他不肯听从教会的安排,是贵族中的异类吗?

所以针对长云领这件事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只不过那时候他们用的是比较温和的排斥,毕竟只要教会撤出,不再为长云领治疗和祈祷,这片领地就会无可挽回地颓败和衰弱下去,只要冯特伯爵因为诅咒而死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冯特伯爵没死,反而晋级为天骑士,而女伯爵更是有了代替教会的力量,那外界对长云领会怎么样呢?他们会一反从前的排斥,重新接纳长云领吗?

即使不太爱思考这些,青羽也觉得,至少教会是肯定不会这么干的,真要是这么干了,岂不就是承认他们并不是无可替代的,那他们还怎么维持至高无上的地位呢?

而且,何塞他们都觉得,女伯爵的野心可不只是建设长云领,毕竟,她身上也流着王室的血脉,也在王位继承者之列呢。

当然,这些话他们只在私下里议论,女伯爵也没有表现过有这方面的意思,但有些事是不必说出来的,否则,女伯爵现在所做的事——那些远远超过了一地领主应该做的事,又究竟是为什么呢?

所以青羽才对民兵们说出了这些话。这个时候他好像有点明白了,女伯爵允许这些民兵选择,应该就是已经考虑到了日后的战斗会有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守卫长云领,与魔兽潮战斗;另一部分就是与其他人的战斗了。而后者——与王室,与教会的战斗,如果不是目标直指那个位置的人,又怎么会考虑呢?

脸色惨白的民兵仿佛也被震撼了:“国王?教会?会,会跟他们……”

其他人也小声议论了起来:“为什么要跟国王战斗呢?”

“教会,教会也要来打我们吗?”

“那很可能吧?之前教会撤走,还带走了好多人,不就是想我们病死饿死吗?现在我们过得好了,他们会高兴吗?”

“可是不是还有牧师来领地了……”

“那是苦行主教,他是不一样的。”

“苦行主教也离开了,现在那位安东尼牧师也不给人治疗了,更不会祈福,都靠我们自己呀。”

“对,我们现在都不需要教会了吧?”

“就是因为我们不需要教会,所以教会才会来打我们。他们能允许我们不需要他们,不给他们交税吗?”

一时间,民兵们把纪律都暂时抛开了,也忘记了面前还有尸体,纷纷地说着话。

脸色惨白的年轻民兵咽了下口水,特意地把后背直了直:“那,那我要留下!”他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郑重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留下!谁,谁来打我们的领地,我就跟谁战斗,我不怕!对,我不怕!”

旁边有人小声说:“但我们现在是出来打人……”

立刻就有人反驳:“那是因为白浪湾跟我们是一起的,我们吃的盐都是从白浪湾来的,还有那些干鱼什么的……有人打白浪湾,就跟打我们一样啊。”

这话有理有据,民兵们不由得都点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