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以来,秦青卓克制自己不去想关于江岌的任何事情,然而如今脑中却好像忽然打开了一道闸门,关于江岌的种种记忆如同泄洪般地涌现出来
后背倚着树干,透过音乐会现场的人群朝自己一瞬不瞬地看过来的江岌
被黑幕淘汰时说“是你终止了恶劣天气”的江岌;
半蹲在唱台旁边,低声说“可以么”然后朝自己吻下来的江岌;
坐在车里,坦白而坦诚地说着“我会努力变好一点,变成你这样的人”的江岌;
站在后台的光线阴暗处,低声问自己喜不喜欢这首情歌的江岌;
昏黑巷子里,找到自己的一瞬间一身戾气全部烟消云散的江岌;
每一幕关于江岌的画面都涌入了脑中,它们浮现出来就不肯走了,牢牢地占据着他的大脑。于是他的大脑里渐渐地被每一个江岌填满了,一丝空隙都不留。
江岌说自己是他人生中的那一点甜,那么他又何尝不是自己苦涩人生中的那一点甜呢?
已经尝过了甜的滋味,究竟要怎么咽下这往后余生的苦呢。
难道以后都要拼命地躲着关于江岌的一切,让自己平静而麻木地活着吗?
他忽然有了一种惧怕的感觉,是相比付出真心后被再一次伤害的惧怕还要更深的恐惧感。
害怕会这么孤独而麻木地活下去,也害怕那个喜欢自己的少年彻底从自己生活中淡出,从此跟自己再无关联。
他又有点痛恨起这个只会退缩的自己,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去接受这段感情呢?为什么一定要预设一个被伤害的结果呢?
窗外霓虹灯晃得秦青卓眼晕,他忽然有了一种回去找江岌的冲动。
他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清醒的、理智的,就像那晚带江岌逃离节目组的摄像头一样,或许很快他就会意识到这个做法太过冲动,但他无法克制自己。
“回红麓斜街。”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前排的司机也随之愣了一下:“回去?”
“嗯,”秦青卓说,“回去。”
“好,”司机很快应道,“那我在前面路口调头。”
马路中间安有护栏,车子又往前行驶了一段,终于到了可以调头的路口。
路口处堵了很多车,那场“午夜温度”的午夜快闪活动刚刚结束,正是观众散场的时候。
车子跟在车流后方挤挤挨挨地往前挪动了一小段,然后被堵得彻底停了下来。
《轻啄》已经唱到了结尾,江岌用很轻地声音唱着那句“愿你有好眠”。
“路口堵住了,”司机回过头说,“估计得等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