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轼这人他再清楚不过,从不讲究什么明哲保身的为人处事之道,即便人微言轻,也憋不住自己心里的想法。

懂他的都知道是为国为民不吐不快,不懂的只当他是恃才傲物,纯粹找理由贬低新法罢了。

王安石也不是不知道苏轼为人坦诚,绝非那等嫉贤妒能之人,但他也是个执拗刚直的性子,眼里只有他当儿子培养似的变法,说什么也听不进苏轼出于肺腑的逆耳忠言。

“苏学士此言差矣,您未下基层体察民情,焉知底下官员皆是贪官污吏之辈?凡事还是需躬行方可再下论断吧,您如今身处朝堂,什么批评都只是出于一张嘴,要知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这道理学士满腹经纶不会不明白。”

苏轼政治敏感度低一点,一时间没听出来他的话外音,苏辙却立刻大惊失色了。

王相公这话,是要将哥哥外放离京的前奏啊。

哥哥好不容易能在神宗皇帝面前说上几句话,若是又要外任地方官,恐怕又得熬个几年了。

苏辙比苏轼本人还要珍惜他的才华,顿时比哥哥还紧张,他担忧地瞥了眼王安石,忙插言:“下官的兄长也是气愤于奸险小人谄媚当朝,一时口不择言冒犯于您,还望王相公不要往心里去啊。”

苏轼还想说什么,立时又被弟弟瞪了回去。

然而这边总算消停了,大殿里对蔡京的批判却仍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