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奢侈!”
士大夫无不愤慨,看蔡京的眼神恨不得将其做成包子。
王安石更是不能理解为何会在吃上这般铺张浪费,他一直欲望淡薄,对吃没什么兴趣,去他家吃过饭的人回来都说,权倾一时的王相公桌上一般就只有一壶酒,几个菜饼,还有几块肉,还经常一边吃一面看书批文,有时吃完了连菜是什么都不知道,因此对吃食这方面很不讲究。
苏轼在这一点上又和他是一个极端。
他属于是贬官能忍,没钱也能忍,只有饿肚子忍不了。
王安石追求清白乃心的人生境界,觉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苏轼可从来不会浪费造物者的赐予,又和他唱反调。
但蔡京这纯属铺张浪费,人家老百姓还水深火热没饭吃,他这里大摆宴席一顿吃几百个包子,这是作为一个吃最便宜的东西都能吃出花样的美食家最忍不了的。
【建议大家要是穿越,能选择的话就去北宋太平之世里当官。宋朝的官,那可真是五千年历史独一份的爽。一个普通从八品的县令最低的月薪是十五贯,也就是一万五千元,进士及第就有一笔赐钱,神宗时“进士科及第赐钱三千贯”,都够买一把杨志卖的宝刀了,想想当时买一大匹绫都只要六七贯,就知道北宋的士大夫阶级有多快活。】
底下白色小字:
【宋朝的gdp体量也是当时世界最高,大概占了全球百分之八十。】
【所以才会成就一个最风雅的朝代,士大夫都有闲钱喝酒作诗,潇洒又风流。 】
【前面的,可惜潇洒又潇洒不到百姓头上,看看宋末农民起义就知道了。】
【穿去大宋当个小官爽是爽了,不小心成了首都以外的老百姓就惨了,该穷还是穷。】
【其实宋朝最接近现代国家,行会制度、政府模式、发展商业都相当超前,甚至还开发了交子这种纸币,已经达到农业社会生产力的天花板了。】
【宋朝真的是生不逢时,正好碰上北方游牧民族发展最好的时候,五次小冰期正好给两宋撞上了一次,农耕文明大为受挫,北方游牧民族要南下找饭吃,外部力量一挤压就不堪一击了】
【那还不是得怪自己?全部归结到自然条件难道不是忽略人的主观能动性了吗?光顾着搞钱,就任由腐朽的上层建筑侵蚀军事制度,打不过金国只能怪上位者不行。】
王安石将这些白话小字看得津津有味,然而眉头越看越皱,最后见矛头指向了自己,却也未恼怒,反而愈加沉默地思索起来。
“官吏舒服又有何用,无论哪个朝代的老百姓永远都是最惨的。”苏轼感叹。
“我大宋治下百姓还不富足乎?城内商业如此发达,试问之前汉唐,哪个有大宋这般繁华?”李定这两日一直在从苏轼诗文里挖空心思找问题,见他又发出讥讽时事的言论,立时出言批驳。
“商业固然兴盛,李大人是从来不看土地兼并之严重,如此意味着向士绅租种的更多,我朝米价也较汉唐更贵,农税直接交给官府的都高过汉唐之朝很多,百姓如何过得富足? ”
“苏学士休得妄议时事,这岂是你能针砭的。”李定说不过苏轼,只能拿政治来强压一头。
苏轼也不怵,连王安石他都敢呛,更何况一个王安石手底下的门生:“轼可不敢妄议,所言的都不过是一介腐儒的粗浅之见罢了。”
给蔡京直播文人风骨
【蔡京有相才,但这人的本性以及徽宗的放浪,致使其成为了一味讨好皇帝的昏邪奸臣,但他的执行力和决策力都很强,倘若他身处赵匡胤朝或者历代的任何一个脑子清楚的明君,他还是有望能成为贤相的。】
“不妨说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贼的现世诠释了。”苏轼微笑道。
王安石摇头:“非也,心术若不正,在相位上便毋庸置疑是灾难,反而愈发放大其阴暗刻薄,于百姓而言更是坏事。”
“只怕某些人并不能做到言行合一,毕竟如今在相位之上的,可并非蔡京。”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幽幽冒了一句阴阳怪气的讽刺之语。
苏轼循声望去,却被王安石制止:“不必追究了,我从决意变法之初,就从未惧怕天下人的指摘,既然心如明月,便不怕沾染尘灰。”
“王相公之胸怀气度,令在下佩服。”苏轼由衷感叹,“然而古往今来,又有多少光风霁月之无私良臣呢?无外乎需凭君王驭下之术,凡是人皆有私心,而君王则取之所长也。”
“我等皆非圣人,但我自认能区分公私,不论苏学士信也不信,王某不敢说平生毫无半点过错,但自问对大宋问心无愧,我之所行从不谋己,只为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