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主子的吩咐,女使面色一苦:“长宁侯想见娘子,是有要事相商。求娘子发发善心,随奴婢去一趟吧。”
这人怎么还不依不饶一直纠缠?
崔檀令眉头一皱,正想出声拒绝,便听得那女使低声道:“主子叫奴婢问娘子,您八岁那年进宫时不慎掉入太液池,救您起来的是个小内侍……您还记得吗?”
这般让她受了罪的事儿,崔檀令自然记得清楚。
她落水之后便不爱入宫了,听说阿耶替自己赏赐了那个小内侍,知道他性命无虞,又得了金银赏赐,应当没有大事儿,便也没有再过问这事。
女使特意这么一提,难不成,那个小内侍,竟是当时的天子,如今的长宁侯?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若非救人者真的是长宁侯,他大抵不会告诉女使这般多当年的细节。
想到被冻得瑟瑟发抖,还要强撑着安慰自己的那个人……他的面容模样早已模糊了,可崔檀令记得他说话的声音,清亮又柔和。
现在想来,和他的名字倒是不太配。
奚无声……奚无声……这个名字不太好,总觉得人是个锯嘴闷葫芦。
崔檀令跟着那女使一路绕来绕去,绿枝在她身边陪着,是以她并不担心,还有闲工夫评价先朝天子的名讳。
奚无声站在窗前,此时已是春日,他身上却披着一件滚毛披风,偏生窗户又大开着,从外边儿袭来的风吹得他身上的衣袍翩跹纷飞,愈发衬得他身姿清瘦,像是春日里恹恹的青竹。
崔檀令站在门外,有些犹豫,虽说她还未正式定亲,但是男女私下同处一室,终究不太好。
就在她低垂着眉眼思索的时候,听到响动的奚无声慢慢转过身去。
总是在梦里才能见到的女郎此时就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