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裂开吧?”
“没裂,不过我看那边那个大哥像是打算把小球捏碎,看看里面包着什么。”
“里面是核法师的血,”叶盏道,“一旦球破了,海量辐射吸到饱。”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范骁的惨叫,“嗷嗷嗷!”
“别叫了,这不还没碎吗?”南枝头一回见到比自己还莽的,立刻指着鼻子教训起来。
叶盏挂了电话,心里真替那边捏把汗。
祁渊问:“你好像很了解那里。”
“去过,”叶盏言简意赅地回答,“那里是凌景的故乡。”
“哦,梦国的国王是吧,”祁渊用貌似无意的口气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亲爱的你放心,”叶盏搓了搓手,“我现在只想宰了他。”
这说明不了什么,祁渊心想,你嘴上说喜欢我,但看起来也很想宰了我。
借着风的力量,他们飞快地靠近坐标,终于看到了那个醒目的身影:红袍少年站在楼房顶端,身边环绕着一百多颗金属小球,真的如一串念珠在他身边有韵律地浮动着。
他站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座塑像,念珠噼噼啪啪打在地上,将水泥地砸出坑洞,一辆破破烂烂的装甲车正被撵着向城市外围开去。
主教似乎并不打算杀了他们,而只想把他们驱赶出城。
“对付他只能偷袭,在他出手前先干掉他。”叶盏潜伏在阴影中,低声道,“绝对不能让他出手。”
准备行动之前,祁渊忽然拉住他,一本正经地问道:“吃饭、睡觉、赚钱、宰了凌景、找到林荒笔记……如果我帮你把排在恋爱之前的事都做完,你是不是就愿意留下了?”
叶盏一时没能接住他的直球:“……啊?”
“那就这样决定了。”祁渊越过他,径直走到他身前,将核法师划入了自己的狩猎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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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铭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他本来打算冲过去找凌景问个清楚,但是跑着跑着脚步就慢下来了。
就算找到了又怎样?质问他自己为什么是个机器人?还是质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这些问题不都很可笑吗?
马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路人擦肩而过,这副再平常不过的都市景观此时都有了别样的意味,乐铭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之间并无区别,都是机器。
他走进工厂,看到机器在组装机器;他走进学校,看到芯片被塞进打开的颅骨;他走进医院,看到手术台上取下报废的零件,医生以精密到微米的技术,为机器换上新的零件。
每个“人”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在流水线上工作,回家就在床上躺平,偶尔去美容院保养一下零件,或是去露天浴场享受一场日光充电浴。从来没有人真正地活着,他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注意过这些?
乐铭闯入一间病房,对主治医生道:“把我的定位芯片取下来。”
“什么?”医生迷惑道。
“算了,你走吧,帮我把门关好。”乐铭将他推出房门,打开电脑,用自己的权限进入了医院系统,获得了机械医疗臂的操纵权。
乐铭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入侵程序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医疗机械臂剖开了他的背,刺入他的身体。
血流了一地,机械手摩擦金属骨骼,在他身体里搞出叽叽嘎嘎的声音,画面十分惊悚。取出定位芯片后,机械医疗臂帮他缝合了伤口,缝得整整齐齐,如同缜密的针脚。
看,我根本不是人类,一般的人类早就痛晕过去了,乐铭有些苦涩地想。他坐在自己的血泊中,登陆了白鹿城的核心系统,一串串代码在屏幕上飞闪而过,乐铭迅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条。
他发现自己的权限非常高,大致上和凌景等同。在青崖沃土,没有他进不去的门,也没有他控制不了的机器设施——只要他想——但他竟然从未这样想过。
他在屏幕前呆坐了一分钟,眼泪不自觉地落下来,乐铭擦了擦眼睛,还是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哭呢?这样悲伤的情绪是真实的,还是一段早就编好的程序?
他敲下了回车,命令立刻得到执行,画廊所有的警卫都将听从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