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打你。”
“不然我身上为什么会那么痛?我昏迷前都没有那么痛……”叶盏试图坐起来,然而很快他的腰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嘎声,叶盏又神色扭曲地躺回了祁渊腿上,顺便掐了一把他的腹肌。
“玄意的血脉正在消散,你对痛觉的感知渐渐恢复了。再加上我正在用力量修复你的身体,骨肉新生总是会伴随着疼痛的。”祁渊想了想,伸出手指,搭在他的唇上,“实在痛的话,你就咬我吧……”
话音未落,叶盏就愤愤地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他有多痛,咬得就有多狠,很快便留下一圈渗血的牙印。祁渊摩挲着那圈红印,露出一个多少带点疯的笑:“很漂亮,像戒指一样。”
“说什么逼话呢,我杀了你哦。”
“那也可以。”祁渊微微扬起下巴,露出脖颈,“反正我欠你太多,你杀我一百回也不足惜的。”
现在叶盏就很想在他脖子上掐一圈项链,在他的脑门上划一刀拉链,只可惜他现在还不具备揍人的能力,只好在祁渊大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了,冷笑着开始算账:“怎么?你不打算装了?”
“装什么?”
“装成失去人性、六亲不认的混蛋,为了将我留在身边不择手段,不惜夺取我们孩子的力量——”叶盏缓缓道,“虽然我的记忆依然这样告诉我,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你不能指望我还相信这套鬼话吧?”
再联想到乐铭交给他的那封信,信中的自己曾说过,他身上的奇怪状况是达成目的的必要手段。叶盏自然而然地怀疑自己的大脑被动过什么手脚,而过去的自己也默许了这种行为。凌景、乐铭和祁渊,这三个家伙估计都知道真相,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耐心陪他们演下去,现在则只想掀翻棋盘,情势远比他想象得更加紧迫,他必须了解全部的真相,才可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祁渊迟疑道:“你真的想要知道吗?当你知道的那一刻,我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当然要知道。”叶盏理直气壮地说,“过去的我定的计划,关现在的我什么事。”
计划没了可以再制定,他要是现在不知道,能活活被憋死!
“嗯,那么就先从五个月前说起……”
“别扯太远,你先告诉我,”叶盏没那个耐心,抓住他的衣领迫使他低下头来,“现在的你,到底是什么?”
祁渊赤红的双眸微微一缩,在很近的地方与他对视着。他没有逃避,但也没有动摇。
叶盏死死地盯着他,盯着他没有丝毫破绽的神情,属于“人类”的怜爱是真的,属于“神明”的冷漠也是真的。
“我是祁渊。”祁渊答道,“龙的源意识依旧存在于我身上,借助了小灯的力量,我才能将其控制住。但对于小灯来说,负担还是太过沉重了,他并不能永远地压制住源意识,而且必须付出沉眠的代价。”
“所以你果然还是夺取了小灯的力量!”
“不,并不是‘夺取’,而是‘被赐予’。”祁渊叹道,“叶盏,让小灯拯救我,这是你的愿望。他正是因为你的愿望才诞生于世的。”
叶盏的心漏跳了一拍,如果祁渊说的是真相,这根本说不通啊!“等等,不对,我明明记得是你夺走了他的力量,差点杀了小灯……”
“这是我们的另一个计划。你曾经拜托凌景帮你植入一个梦魇,篡改了你的记忆,让你相信我已经彻底堕化了。这个认知会让你下决心杀死我,让你来玄城寻求祁臻的帮助,将他拖入我们的局。”
祁臻……一丝灵光在脑海中乍现,叶盏似乎摸到了一条细细的轨迹,能牵引他回溯到源头,“祁臻……”他默念着这个名字,祁渊很自然地接着说下去:“是的,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二有资格成为龙神的人,也是唯一能够继承源意识的人。他掌握着一套完整的仪式,能够剥夺我的神格……”
“原来如此!”叶盏一拍(祁渊的)大腿,“所以必须让他自愿对你展开夺舍仪式,让他继承龙的源意识,这是你恢复成人的唯一办法,而我就必须扮演其中的催化剂的……”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真相,大概已经无法再骗过祁臻了。”祁渊眨了眨眼睛,“而且说实话,我的演技似乎也不太行。好像无论怎样想和你装不熟,最后都会如胶似漆地黏一块儿……”
你也知道自己粘得很紧啊……叶盏推了推他,没推动,祁渊反而还搂得更紧了一点,埋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好开心,好久没和你好好说过话了……”
你是受虐狂吗?我从头到尾好像只在辱骂和殴打你吧?叶盏伸出爪子挠了挠男人坚实的背,又揉了揉、拍了拍,一肚子血雨腥风到了嘴边,都变成了软软的一句:“嗯,我也很想你……”
两个人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地问道:“所以,下一步怎么办?”
“已经布好的棋局,没有不下完的道理。”叶盏托着腮,“至少祁臻还没有看破我们的计划。”
“在你知道真相的前提下,还有把握用谎言骗过祁臻吗?”祁渊问。
那双苍老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双眼浮现在叶盏脑海中,和他一照面就像是被X光线扫了一通。他又后悔自己得知真相了,可后悔已经晚了,总不能再砰砰撞墙把自己撞失忆吧?“啊啊啊,有没有什么能瞬间提升我的智商的办法啊?!早知道在风饶死之前,去他那里挖一勺智商走了!”
正在叶盏准备拿头撞胸肌把自己撞失忆之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这个手机一直被他装在贴身口袋里,活过了玄意的荼毒和黑龙的胃口,坚强地震动个不停。来电显示居然是凌景,叶盏“咦”了一声,接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