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萨莱特出现的第一时间安室透就进行了确认,对方身上的武器只有一把匕首,而他其中一只手的腕骨疑似刚遭受了重击,对方也许是玩刀的高手,但在只有一只手能用且伤口失血的情况下,他是很难以此抗衡自己的。
安室透从来不是他的盟友,萨莱特借他的手躲避琴酒,其实也不过是从一个敌人换到了另一个敌人手中。
而对方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难道你觉得现在的我还会有什么力气去搞小动作吗?”
他的声音因为受伤变得虚弱,语气却偏偏平和又自然,让人无从分辨他到底是真的被逼进了绝路以至于要向敌人求援,还是这确实仅仅只是萨莱特的又一个陷阱。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和萨莱特第一次见面,在此之前,安室透虽然一直在追查对方,但也仅仅只是在各种资料上见过他的名字,像这样面对面的交流也是头一回。
安室透尚且还不清楚萨莱特的真正身份和目的甚至连这是不是对方的真名都无法确定,对方却似乎已经非常了解他了。
信息情报上的不对等让安室透很难对他报以信任的态度。
或者说,像萨莱特这样真的打算把自己的命交给敌人的行为才是不合常理的。
“拦住他!”
安室透倏地抬眼,警卫的声音更近了,这意味着琴酒此刻也正在附近。
他没有太多时间了。
安室透微微闭眼叹了一口气:“……跟我来。”
羽柴寻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同时非常配合地任由安室透抓住自己的手腕。
这附近能藏人的地方其实不多,安室透带羽柴寻去的是旁边的一间杂物间,这里的门锁之前就是坏的,因此可以随意出入,但缺点也在这里,如果琴酒起了疑心,安室透和羽柴寻会暴露得更快。
但安室透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
这个杂物间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脚步只是轻轻踏上去,就扬起了一片灰尘,让人下意识就想咳嗽,但这种时候发出声音只会引起怀疑,因此羽柴寻还是忍住了。
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箱子杂乱无章地堆积在旁边,房间里的灯显然也坏了很久,电线周围甚至结了蜘蛛网,不过高处的墙壁有一小扇玻璃船,窗外月色明亮,落进房间的时候还是可以起到了一点照明的作用。
羽柴寻倒是一
点也不嫌弃这里的环境,很随意找了个地方便靠着墙壁坐在了地板上,灰尘在一瞬间完全沾满了他的衣服,然后毫不在意地当着安室透的面闭上了眼睛。
在冷白的月色下,羽柴寻伤口处的血迹看起来已经完全融进了浓稠的漆黑夜色,而随着伤口的情况越加恶劣,那血色的阴影也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就此侵蚀殆尽。
安室透不会对敌人抱有同情,他答应帮对方也不是因为羽柴寻现在看起来真的很惨,就像对方自己刚才和他说的一样,是因为安室透也要抓他,所以才不能让他落到其他人的手里。
但他也不能让他死。
羽柴寻靠着墙壁恢复体力,和琴酒打架虽然是少有的机会,羽柴寻当时也确实打得很畅快,但付出的代价也是实实在在的,失血带来的疲惫感让他有点困倦,如果不是羽柴寻一直有意无意地去按压伤口保持痛感,他恐怕会当场睡着。
忽然,羽柴寻倏地睁眼,伸手抓住对面人的手腕。
“我很怕黑,这里就我们两个人,降谷君你就不要扮鬼吓我了吧?”
安室透垂眼看向羽柴寻抓住自己手腕的手,虽然在他靠近的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但他的手上完全没什么力气,都不用太费力就能挣脱开来。
羽柴寻的尾音带着和之前一般无二的笑意,但安室透这次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他的呼吸变得更微弱了,手指冰凉得近乎毫无温度。
“你这算是虚张声势吗?”
羽柴寻听见安室透忽然问。
他顿了一下,笑道:“我现在的状态本来就很糟糕,就算你觉得我是在演戏,也不该用‘虚张声势’这个词吧?”
安室透盯着羽柴寻看了一会儿,从对方突然出现开始,他就很难理解对方的行为逻辑,一边要向他示弱表示自己的无害,一边又不愿意让人看见他真正脆弱的部分,矛盾得可以。
“你的伤口需要处理,”安室透声音很平静,“如果再不把子弹取出来,你的伤口会溃烂得更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