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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睿恩感受到纸巾的触感,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一手湿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恼火地将脸埋在裴茵的衣服上,过了好一会,她抬起头,起身去了趟厕所。

机舱厕所很狭小,镜子四面环绕,蒋睿恩一抬头,就看到了眼?眶通红的自己。

眼?泪当即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梦多美?好啊,梦里她什么都有,醒来后却什么也没?有了,那种从幸福到一无所有的落差感让她觉得?头疼欲裂,连呼吸也困难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蒋睿恩是放下了,都以为她在渐渐淡忘,只有蒋睿恩自己知道,她没?有。

她一点没?忘,她没?忘记自己是怎么跟林君灏相遇,没?忘记他们的第一次通话,第一次见面,没?忘记林君灏对她说话的每一个表情?,没?忘记他的声音。

每当这?个时候,恨总是大于爱,她恨林君灏,她恨林君灏带她见识光芒,就如?同曾经她恨她的父母那般,她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林君灏,她宁愿自己永远都是那个活在阴影里厌恶阳光的蒋睿恩。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可?她很快发现,她身边的一切都被沾上了林君灏的影子,大到这?个城市,小到学校里的一条小路,都能让她回忆起那个人。

她只能选择了离开,远走他乡,不去面对那些容易陷入回忆的东西?。

飞机持续飞行10多个小时,跨越白?天黑夜,将蒋睿恩送到了距离北都8150公里外的伦敦。

到伦敦的第一年,蒋睿恩几乎没?怎么见过阳光,在这?个一年中夏季只有一星期的城市,她不用再每天出门带着?伞,下雨往往是她最惬意的时候,她会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敲打?树叶,敲打?花瓣,一边发呆一边祈祷风雨再猛烈些。

对比蒋睿恩的适应,裴茵和闵锦欣就糟了不少罪,她们极其不适应伦敦的天气,刚到这?的半年时间里,她们身上几乎每天都在起疹子,上学上得?苦不堪言。

每每看到天空是阴沉沉的灰色,蒋睿恩是露出放松的微笑,裴茵和闵锦欣则是气得?当场骂街,有时蒋睿恩会提醒她们注意行人,但她们两个完全不在意,出国后放飞自我,经常仗着?外国人听不懂中文?在街上大声说话。

三人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位于一条小河边,风景优美?且价格比周围的房子都要低上不少,就是找吃的比较艰难。三人是经过留学中介租到的这?套房子,看到价格的时候都十?分惊讶,几乎立刻就决定要租下来。

房东奶奶是个土生土长?的英国人,一口英伦腔说的又快又标准,裴茵和闵锦欣跟她交流的时候完全听不懂,全靠蒋睿恩在一旁根据奶奶的手势和表情?已?经零星几个能听懂的单词翻译,虽然?说话令人费解,但人是个实打?实的好人,在三个中国女孩抵达伦敦的第一晚,贴心地给她们准备了睡袋,避免了几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席地而睡的尴尬场面,第二天还给她们投喂了美?味的小曲奇,并介绍了附近那里可?以找到买菜的超市。

她的儿女都不在身边,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将金发梳得?一丝不苟,打?扮优雅地坐在院子里喝茶,或是吩咐厨娘去给姑娘们做些点心,三人刚到伦敦的时候,有一周的时间都在奶奶家吃饭,那个棕发蓝眸的厨娘做饭特别好吃,而且她是美?国人,说的话她们都能听懂。

原本裴茵和闵锦欣都不会做饭,闵锦欣对厨艺几乎是一窍不通,但她们不忍心一直让蒋睿恩做饭,便开始跟着?厨娘学习厨艺,在吃了一个月自己做的难以下咽的食物后,裴茵和闵锦欣的厨艺飞涨,终于能够自食其力,做出能够分享给房东奶奶品尝的东西?。

第一年在无限混乱以及不断地得?失中匆忙度过,蒋睿恩倒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甚至觉得?只是一眨眼?,一年就过去了,她顺利通过了预科,开启新学年,而裴茵和闵锦欣则是叫苦不迭,祈祷着?第二年赶紧结束,她们会想要马上回国。

圣诞夜,三个女孩受房东奶奶的邀请前往与她一同享用晚宴,蒋睿恩她们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过圣诞节,在晚宴上都有些局促,反而是房东奶奶笑得?和蔼可?亲,告诉她们放松享受就好,还为她们准备了圣诞礼物。

每个人的圣诞礼物都不一样,蒋睿恩收到的是一顶房东奶奶亲手编织的帽子,上面有两只漂亮的蜻蜓,蒋睿恩很喜欢,一遍遍地感谢了房东奶奶。

圣诞节的第二天,蒋睿恩带着?奶奶送的帽子出门,她路过河边的时候,看见一个亚洲面孔在路边摆摊卖鸡蛋仔,还没?吃早饭的蒋睿恩闻到香味,忍不住走进?,用英语问:“你好,一个鸡蛋仔多少钱?”